‘上官姑娘,你也來放河燈嗎?”
清冽的男聲在上官淺的身后響起,上官淺轉(zhuǎn)頭,一身青衣的齊泫,就站在嘈雜的人群中尤為出挑。
齊泫與宮尚角不同。
宮尚角一襲黑金色衣袍,襯得他俊朗的面容更為冷硬,加之同樣黑色的細(xì)帶抹額與黑色披發(fā),仿佛他天生就應(yīng)該在黑夜與鮮血中摸滾打爬,讓人聞風(fēng)喪膽。
角宮的公子啊,有著讓人看一眼就無法忘掉的眼眸,宮尚角就像他寢宮的那一方墨池,漆黑,又深不見底。
只有踩上去,才發(fā)現(xiàn),只有那淺薄的一層。而齊泫不同,他是大夫,有著懸壺濟(jì)世的心。經(jīng)常一身淺綠色與白色的衣袍,頗有翩翩公子那一風(fēng)味,氣質(zhì)溫潤如玉,與宮尚角相比,簡直是兩個極端。
上官淺放下了手頭的事情,對齊泫福了福身,才輕聲道:“齊大夫難道也是?”
齊泫看著今日不再素色打扮的上官淺,竟從心底生出了一絲,不敢可她的心虛,仿佛是瑤池仙女般,看一眼,便教人生死相依。
“嗯··…是,不知道上個姑娘可在花燈上寫下心愿?”齊泫撓了撓頭,似乎是又覺得有些逾矩便欲言又止。
‘寫了,無非是希望兩個孩子健康長大,再別無他求?!?/p>
“上官姑娘沒有自己的念想嗎?”
‘沒有,璨璨與阿連就是我此生的念想?!鄙瞎贉\從小就沒有體驗(yàn)過家人的關(guān)愛,但是出乎意料的,她做母親,竟是把孩子教得十分的好。
齊泫看著上官淺一臉堅(jiān)定,他動了動嘴唇,卻是沒有再說什么。
齊泫將目光投向兩個孩子,從背后拿出了兩個精美的花燈,遞給了兩個孩子,“我閑時無事,便做了兩個花燈,想著都給你們,還望璨璨與阿連不要嫌棄齊叔叔的手藝。”
上官璨的是一個兔子趴著睡覺的花燈,倒是和她愛睡懶覺的性子有幾分相似。
宮連角的是一個兔子俠客,左手握著佩劍,右手壓著俠客常帶的草帽檐,威風(fēng)凜凜。
上官璨和宮連角都很喜歡,把玩了很久,感嘆齊泫的手藝,將花燈做得活靈活現(xiàn)。
齊泫被兩個孩子夸得臉紅,有些不好意思。突然,他像是鼓足了勇氣,又拿出了一個小花燈,是一朵白色杜鵑花。
齊泫慢慢向上官淺走去,卻在離上官淺一步外的地方停了下來。
“上官姑娘,我看你在院子里種了好一些杜鵑花,你應(yīng)當(dāng)十分喜愛杜鵑花,這是送你的,希望你能收下?!?/p>
上官淺愣愣的看著齊泫伸出的手,掌心的杜鵑花因?yàn)槔镱^燭光的原因,有些淺淺的橘色,讓杜鵑花看著沒有平時的清冷。
“上官姑娘……”
齊泫看見上官淺沒有反應(yīng),有些著急和氣餒,剛想收回杜鵑花燈,卻被上官淺拿了過去。上官淺將花燈捧在手心,湊近觀察,發(fā)現(xiàn)齊泫的手真的很巧,花蕊與花瓣幾乎與真花無異。上官淺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了,笑得從容溫暖:“謝謝齊大夫,我很喜歡,還是第一次有人送我自己做的花燈。”
齊泫被這笑容晃了眼,滿街絢爛的煙火與璀璨的花燈,仿佛在上官淺望著他淺笑的那一刻,黯然失色。
他第一次見到上官淺,是上官淺差點(diǎn)血崩,被他施針救回來的時候,臉色蒼白,楚楚可憐。但仍體面抬起頭,面帶疏離的微笑:“謝謝齊大夫救命之恩,來日必上門酬謝?!?/p>
齊泫一直知道,上官淺外表柔弱,內(nèi)心卻堅(jiān)韌無比,否則,她一介女流,又如何能在梨溪鎮(zhèn)與孩子平平安安的度過了六年。
齊泫一直以為,他對上官淺,不過是出于一個大夫?qū)︶t(yī)者的關(guān)心,不過是出于對一個可憐女人的憐憫。
可是早在他望見那滿院白色杜鵑花,與上官淺低眉淺笑的面容之時。
齊泫心里就已經(jīng)長出了一株含苞的白色杜鵑,靜等盛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