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前一天,上官淺邀齊泫來小院一聚,上官淺做好了滿滿一桌飯菜,兩個孩子吃的滿嘴流油,可對于齊泫來說,食不知味。
上官淺似乎也看出了齊泫的走神,但是她什么也沒說。
酒足飯飽后,眾人在小院的亭子里喝茶,上官淺把青桃叫走,說是要準(zhǔn)備明日的干糧,讓齊泫陪兩個孩子玩一會。
上官淺與青桃離開后,上官璨便從椅子上跳下來,噔噔的跑到齊泫跟前,爬上了齊泫的身,坐在了他大腿上。
“璨璨,怎么了?”
上官璨眼睛滴溜溜的轉(zhuǎn),偷偷摸摸的環(huán)視四周,最后附在齊泫耳旁,“齊叔叔,我其實(shí),很想讓你做我和哥哥的阿爹,真的?!?/p>
齊泫一聽,有些不可置信,但同時也有些激動:“為什么?”
“很簡單呀,我和哥哥從小就沒有父親,學(xué)堂里的同窗們什么都不說,但是他們也會問我和哥哥,為何娘親那么漂亮,我們都沒有爹爹?!?/p>
‘我不知道爹爹長什么樣,娘親也不提,一提爹爹,娘親就難過得掉眼淚,所以我也不想要那個爹爹了,齊叔叔,你總是給我們做玩具,總是給我和哥哥買糖葫蘆,可是大牛說,只有他爹爹才會這樣。”
上官璨一直叭叭的說個不停,奇怪的是,一向理智的宮連角,此時也默不作聲的贊同。
上官淺其實(shí)根本沒有走遠(yuǎn),她早就看出了上官璨這小家伙,賊兮兮的盯著齊泫。
上官淺無奈的笑了笑,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卻聽齊泫問道:“那阿連,你是怎么想的?”
上官淺聽到這個問題,竟鬼使神差的停下了腳步,她很想知道一向沉默寡言的宮連角會說出什么話來。
宮連角似乎是沒想到齊泫會問他,沉默了一會,只聽他明明稚嫩卻要故作老成的聲音響起。
“我與璨璨想得一樣,沒有其他原因,我只是覺得娘親太辛苦了?!?/p>
‘若是沒有我們兩個,娘親的婚事,會更加順利。”
宮連角的話語,就像一柄箭矢,劃破了寂靜的夜空和四下無人的氛圍。
上官淺定定的站在原地,她嘴唇顫抖了半天,卻像失聲一般,開不了口。
良久,她蹲在地上,雙手捂著臉,滾燙的熱淚穿過指縫,沾濕了袖口與衣襟。
怎么會呢,他們怎么會是累贅呢,不是的,正是因為有了這兩個孩子,上官淺才會有如此幸福的這六年。
可是現(xiàn)在,點(diǎn)竹又出現(xiàn)了,她為了保護(hù)孩子,不得不與點(diǎn)竹再戰(zhàn)。
另一邊的齊泫愣了一會,似乎是沒想到宮連角會這樣說。
“阿連,你娘親有說是因為你們,她才不成親的嗎?”
宮連角搖搖頭。
‘沒有,娘親總是說,最幸福的是有了我與妹妹。”
齊泫嘆了一口氣,點(diǎn)點(diǎn)頭,“所以,不要那樣想。”
宮連角與齊泫對望,天氣還很冷,但是空氣中卻彌漫著暖意。
直到夜已很深,齊泫才告別了她們。
上官淺叫住他,讓他去門口等會。
齊泫就乖乖的站在那天遇見宮尚角的巷口。不一會,上官淺拍了拍齊泫的肩膀。
齊泫轉(zhuǎn)過身來。
“這是小院的鑰匙,煩請你幫我照顧我的花了。還有,這張銀票,是接下來每個月一次布施的錢,也請你幫我做了。這個荷包,是我繡的,我沒有什么能給你的,只有這些了,謹(jǐn)之。”上官淺望著齊泫,齊泫卻不敢,他害怕自己更卑劣的心思被她看穿,因為,他想吻她。
夜色如墨,齊泫剛剛喝了幾杯上官淺的酒釀頭有些暈。
接過上官淺的東西,齊泫小心的放在里衣,沒說話。
忽然,齊泫抿了抿唇,視線掃過上官淺面若粉桃的臉,又開始心猿意馬。
齊泫倒是有些痛恨酒后生出這些想法的自己?!爸?jǐn)之,你還好嗎?要不要我派人送你回去?”上官淺看齊泫這個樣子,有些不太放心。“不必了,我先行離開,莫送了,阿淺?!饼R泫不敢在久留,他害怕自己不舍得走。
齊泫本想轉(zhuǎn)身就走,但是剛一轉(zhuǎn)身,他的腦海里,就被那片白色杜鵑花占據(jù)。
花開了,齊泫如是想。
忽然,齊泫猛的一轉(zhuǎn)身,將上官淺摟在懷里。齊泫緊緊的擁住她,這一刻,齊泫等了太久,也克制了太久。
“謹(jǐn)之”上官淺推脫齊泫的腰想掙脫開。
齊泫看出了她的意圖,聲音有些悶悶的:“阿淺,就一會?!?/p>
上官淺覺得他實(shí)在是醉了,只好作罷,但是垂在兩側(cè)的手,還是表示了她內(nèi)心的抗拒。而在巷口的不遠(yuǎn)處,剛剛執(zhí)行完公務(wù)的宮尚角站在原地,他的雙腿突然像被定住了一般,太沉。
出門時,他特地披了披風(fēng),想著,她體寒受不了冷,如果能見她一面,說上兩句話,就把披!風(fēng)披在她的身上。
而如今,這披風(fēng)卻像是沾了水,死死的壓在他的身上,讓他險些喘不過氣來。
宮尚角眼里布滿血絲,一夜沒睡處理公務(wù),就是為了夜晚能從宮門趕來梨溪鎮(zhèn),能有這一刻時間,偷偷看著上官淺的這一刻時間。
令人可笑的是,平時威風(fēng)凜凜行事利落的角公子。此時此刻,卻如同一條喪家之犬,偷偷躲在角落,看著他未過門的妻子,與別人相擁。而他,束手無策。
甚至連難過的資格,都不曾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