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的加濕器凝出水珠,順著玻璃窗蜿蜒而下,高振寧將深藍(lán)色天鵝絨包裹的戶口本放在行李箱上時,金屬搭扣清脆的響聲驚醒了凝固的時間
Ning·高振寧那就直接斷領(lǐng)養(yǎng)兄妹的關(guān)系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像是從遙遠(yuǎn)的水底傳來,尾音被窗外的汽笛聲吞沒,剛疊好最后一件毛衣的安昭手指猛然攥緊衣角,布料褶皺如同她驟然收縮的瞳孔
午后兩點鐘的陽光穿過紗簾,在空蕩的地板上切割出明暗分界,她垂首時睫毛在臉頰投下蝶翼般的陰影,點頭幅度輕得像被風(fēng)吹落的銀杏葉
shmily·安昭好
三小時二十八分鐘后,防盜門合攏時指紋鎖發(fā)出短促而低聲的電子音,像某種隱忍的嗚咽
高振寧攥著冷掉的咖啡杯在自己房間徘徊,最終出門屈指叩響次臥門板的手勢溫柔得近乎膽怯
推開門時陽光正斜斜漫過空置的床架,曾經(jīng)堆滿書本的書桌如今只剩幾道未擦凈的筆痕,他恍惚看見十六歲那個雨夜蜷縮在飄窗上的少女,潮濕的花香與此刻干燥的塵埃氣息在記憶里重疊
后知后覺的窒息感順著喉管攀爬,他踉蹌著撞開所有房間的門,整排衣柜敞著空蕩的懷抱,床頭擺著他們?nèi)ツ暝跊_繩海邊拍的拍立得,相紙邊緣被海水浸出模糊的暈痕,此刻背面朝上,露出她清秀的字跡
「高振寧的眼睛里住著不會遷徙的候鳥」
陽光里浮動的塵埃突然變得刺目,他扶著門框慢慢蹲下,聽見胸腔里轟鳴的心跳聲在四壁間來回碰撞,每一次回響都清晰拓印出那個被戶籍證明掩埋的念頭
不是兄長,從來都不是
baolan·王柳羿昭昭是不是回來了?
電話鈴聲突兀地響起,王柳羿絲毫沒有察覺到話筒另一端高振寧那略顯沙啞的嗓音中暗藏的不尋常
Ning·高振寧回來了
baolan·王柳羿那我馬上過來,對了問問昭昭想吃什么我順路一起帶過來
baolan·王柳羿她應(yīng)該要呆不了多久吧?我聽他們說奪冠后各采訪都排了好多天了?
王柳羿絮絮叨叨地說著話,聲音里透著幾分歡快,突然,電話那頭傳來“咔嗒”一聲清脆的打火機聲響,緊接著是煙草燃燒時細(xì)微的“嘶嘶”聲,以及高振寧深深吸了一口煙后緩緩?fù)鲁龅臍庀?/p>
baolan·王柳羿?怎么回事
這突如其來的動靜讓王柳羿的話語戛然而止,他握著手機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眉頭微微皺起,他察覺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對勁
Ning·高振寧安昭搬出去了,剛走沒一會
Ning·高振寧王柳羿我好像有病
baolan·王柳羿你確實有病
他反應(yīng)過來了,高振寧那遲鈍的神經(jīng)終于看清了自己
baolan·王柳羿你是以為只有你一個人喜歡安昭是嗎?
baolan·王柳羿要我給你數(shù)一下多少人看昭昭的眼神都不清白嗎?
baolan·王柳羿包括我
baolan·王柳羿高振寧
高振寧的思緒如同被閃電擊中般驟然炸裂,往日那些被忽略的蛛絲馬跡此刻在腦海中連成一片刺目的拼圖
他想起姜承録望向安昭時,那雙總是淡漠的眸子里閃動著異樣的光彩
王柳羿看似不經(jīng)意地擠開他,卻以近乎虔誠的姿態(tài)將安昭擁入懷中的畫面
更想起了出征儀式上,喻文波嘴角噙著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那帶著愛意的笑,將彩帶碎片洋洋灑灑地落在安昭發(fā)間時,那近乎儀式感的溫柔動作
這些碎片般的記憶此刻化作鋒利的冰錐,將他的思維刺得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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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兒童節(jié)快樂~不管多大開心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