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鼎之的目光緊緊追隨著她,朝著她一步步走近。
其實那天在景玉王府,后來她說的那些話,他都聽到了。
他知道,百里西荷已經猜到他的身份了。
“荷兒,你,真的要嫁給他嗎?”
百里西荷默了默,強忍住心中的鈍痛,輕聲道:“他待我很好,亦能保我一家平安,我愿意嫁給他?!?/p>
“可是嫁給他真的是你想要的嗎?小的時候我們不是說好的嗎?等我們長大了,我便娶你,我們一起仗劍天涯,行俠仗義,一起隱居山林,過我們想過的生活?!?/p>
百里西荷何嘗不想如葉鼎之說的那般?可是自己如今,武功不高,外面隨隨便便一個人都能將她打趴下,更別說自己的身上還有迦藍印,而那群來歷不明的人似乎也盯上了她,若是她就這么跟著葉鼎之走了,又何嘗不是給他帶來麻煩?
“云哥,對不起,小時候說過的話,就當是童言無忌,忘了吧。”
百里西荷握緊了手,裝作云淡風輕的樣子。
葉鼎之心中一痛,漸漸的紅了眼眶,一步步走向她,“童言無忌?荷兒你可還記得,小時候我跟父親帶著喜帖與信物上門,跟伯父伯母商議親事時,你就在旁邊,興高采烈地拉著我的手說,你好開心,終于能嫁給云哥了,你好想快點長大,跟云哥在一起,一輩子也不分開。”
葉鼎之深吸了口氣,“這些,都是童言無忌嗎?”
回想起那天的一幕幕,百里西荷也不自覺的紅了眼睛,她低著頭,試圖不讓他看到自己的難過。
她想讓他放手,因為他們之間已經再無可能。
她沉默不語,葉鼎之便拿出當年她交換給他的定親信物。
那是一只不算精致的荷包,上面繡著的圖案還有些歪歪扭扭,但是也能看出來,是兩只大雁,在空中自由翱翔。
“你曾說,想跟我一起行俠仗義,看遍山川河流,云起云落,成為江湖中人人艷羨的俠侶,無拘無束?!?/p>
百里西荷深吸一口氣,抬頭看向他,“可是云哥,現在已經晚了,我們的婚約,已經不作數了。”
“喜帖與信物皆在,如何不作數?”
百里西荷看著他手里的喜帖,心中微動,伸出手去想要觸碰,卻還是理智更勝一籌。
“不,云哥,我不能,不能跟你走。”百里西荷看著他,淚水逐漸模糊視線,一步步后退,“云哥,已經晚了,我,我已經喜歡上他了?!?/p>
原以為,云哥已經不在了,所以她才愿意試著去接受蕭若風,在與他的相處中,又一點點被他所吸引,她便任由自己沉淪下去。
可這個時候,云哥回來了,他還活著。
上天跟她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
“你喜歡他,那我呢?”
葉鼎之輕聲問道,百里西荷再也控制不住眼眶中的淚水,任由它滑落,“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為什么要這樣。”
看著百里西荷痛苦,葉鼎之心中亦不好受,他將那日百里東君放還回去的信物重新交給百里西荷,“荷兒,此生,我只愿你做我唯一的妻,若你想離開,告訴我,我一定帶你離開,不論付出什么樣的代價?!?/p>
理智告訴葉鼎之,他該放棄了,可是情感告訴他,他不能,若是這一回真的放了手,那他們才是真的沒有了可能。
他不想眼睜睜看著她嫁給別人的。
看著他眼中的堅決,百里西荷不知該如何反應,但這信物,她不能再收。
或許,她應該更加絕情一些,她不能讓自己成為葉鼎之的執(zhí)念。
她的云哥,跟她的哥哥一樣,都應該是天地間自由自在的風。
“云哥,我們之間,再無可能,我也不會再跟你走了,就當今生是我負了你?!?/p>
百里西荷松開手,那枚精致的玉佩掉落,那一瞬間,碎成兩塊,就如同,再也回不到從前的他們。
“荷兒,當真要如此絕情?”
百里西荷退開一步,“是,你我之間,再無可能,你走吧,今日就當我們從未見過。”
說完,百里西荷便轉身離開。
看著她的背影,葉鼎之心中的苦澀就要溢出來,直到她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線中。
天邊忽然烏云遮蓋,暗不見天日。
他蹲下身去,將碎裂的玉佩輕輕拾起,緊緊握在手中,看著她離去的方向,眸中卻是不肯放手的堅決。
自將軍府滿門抄斬,一夜之間,他失去了家,失去了家人,如今就連這原本屬于他的婚約,也變成了別人的,他的愛人,也成了別人的,這叫他如何能甘心?
感受到熟悉的氣息,葉鼎之抬頭看著黑沉的天,“是師父……”
總有一日,他會將她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