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停下前行的腳步,緩緩轉身,直面那雙曾經只要一觸及便能讓心底泛起陣陣寒意的雙眼。
此刻,你的面容平靜如水,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輕浮于嘴角。
宮泠羽我可以留下這個孩子。
宮泠羽但是,你必須答應我,待這孩子滿月之際,便是我離開宮門之時。
宮尚角宮泠羽,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說什么?
宮尚角靜靜地凝視著你,那原本凌厲的眼眸此刻仿若驟降寒霜,又似萬里飄雪,層層疊疊的冰冷之下,隱隱掩飾著他那顆被你刺痛的心。
每一縷寒意似乎都訴說著他內心的痛楚與失望,卻又倔強地不肯完全展露。
宮尚角你威脅我,你拿孩子威脅我?
你的手不自覺地緊緊攥成拳,指節(jié)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嘴唇輕抿,牙齒不著痕跡地輕咬下唇,努力維持著表面的那一抹鎮(zhèn)定與決絕,仿佛一旦放松,內心涌動的波瀾便會如潰堤之水般一發(fā)不可收拾。
宮泠羽是又怎樣?
宮尚角若我不答應……
宮泠羽你可以不答應,但孩子在我的肚子里,要不要生下來,能不能生下來從來都不是你們說了算的。
你梗著脖子與宮尚角硬碰硬,說著最能傷害他的話。
宮泠羽我雖不像遠徵那般醫(yī)術精湛,但對付一個未出世的孩子,于我而言并不難……
宮泠羽這個孩子的生死在我手里,也同樣在你手里,所以,二哥哥,選好了嗎?
宮尚角姜胥泠!是不是瘋了!
宮尚角猛的握住你的肩,情急之下已是眼尾通紅,冷靜全無。
聽見他喚出你的本名,你驀地一笑。
宮泠羽原來,二哥哥還記得我叫姜胥泠。
宮泠羽做了這么多年的宮泠羽,我都快忘記了,自己本來的名字了。
冷冽的眼眸中含著滾燙滿是痛楚的淚,往日冷靜自持的角公子蕩然無存,他哽咽著開口,小心翼翼的撫摸著你的小腹,掌心之下是與他血脈相連的孩子。
愛能讓高傲者低頭,也會讓冷峻者落淚。
宮尚角阿泠,這是你的孩子,是我們的孩子,你不能將他當做籌碼,你不能將刀鋒對著他。
你逼著自己不去心軟,逼著自己鐵石心腸。
宮泠羽二哥哥,你見過賭紅了眼的人嗎?
宮泠羽越賭越輸,越輸越賭,他們輸怕了,所以不計代價,只想贏。
宮泠羽而我在這場賭局里,除了這個孩子,根本一無所有,可我不想輸。
老翁曾經問你的問題,你或許已經知道了答案。
人往往越是想要什么,就越會被什么困住。
越是在意什么,就越會被什么折磨。
自由,親人,愛人……
你所求皆不得,這些在生生世世的輪回中逐漸變成了你心中的執(zhí)念,束縛著你也折磨著你。
你愛著也恨著,你想要離開卻也一再為他們而動搖。
你已經分不清,在你心中究竟想要什么。
愛恨相伴與你癡纏太久,你想去看一看自由。
宮泠羽二哥哥,我做了太久的宮泠羽,是時候做回姜胥泠了。
那個,不被拘束于方寸之間,可見天地廣闊的姜胥泠。
或許到那時,你就能知道,人生在世,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