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過球館天臺，風把藍白隊服吹得鼓脹起來，遠處起伏的山脊線正銜著半枚橙紅落日。

葉知秋扎下水泥縫隙里鉆出的蒲公英吹散，帶著春天的希望游向遠方。

此時，葉知秋靠在生銹的鐵質欄桿上，任山風把運動外套下擺吹得像振翅的灰鴿。

遠處球臺擊打的回聲終于消散了，此刻天臺之上只剩下風聲。

葉知秋你是怎么找到這個地方的？

葉知秋屈起指節(jié)叩了叩欄桿，鐵銹簌簌落在她的白色球鞋上。

王楚欽用手指蹭了蹭鼻尖，手里緊握著的塑料瓶發(fā)出輕快的咔啦聲，訕笑道：

王楚欽跟你一樣的方法。

他瞥見對方鞋帶上纏著的蒲公英絨毛，那是從看臺裂縫里鉆出來的野生植株。

兩人同時望向遠處被夕陽熔化的山脊線，葉知秋忽然轉頭，睫毛在臉頰投下顫動的金線：

葉知秋忘記問了，你比賽的成績怎么樣？

暮色在王楚欽喉結投下搖晃的陰影，他開口時下頜線繃得極緊，像反手撕大角時的擊球弧線，語氣平淡道：

王楚欽我們小組積分暫列第一。

王楚欽話語間全然是波瀾不驚。

葉知秋好不掩飾的夸贊道：

葉知秋哇，好厲害。

葉知秋你們小組暫列第一你還真么淡定。

葉知秋笑起來坦誠，聲音里裹著晚風的清冽。

王楚欽突然覺得防曬霜灼燒著耳后皮膚，他假裝調整護腕，把發(fā)燙的耳垂藏進陰影里。

遠處球館突然爆發(fā)出歡呼聲浪，驚起幾只灰雀。王楚欽望著葉知秋被夕陽染成蜜糖色的側臉，喉頭滾動，低聲問道：

王楚欽你呢？

葉知秋訕笑道：

葉知秋你不是在后場看著的嗎？

葉知秋攤開手臂，倚靠在鐵欄桿上。

晃動的獎牌撞在鐵欄上，叮當聲驚碎了暮色。

金色的反光晃過王楚欽的眉骨，王楚欽看著金牌，想起自己偷偷藏在更衣柜里的那枚混雙季軍獎牌。

看道王楚欽神色有些不明所以，葉知秋大大咧咧的解釋道：

葉知秋這個獎牌是上一次比賽拿到的，有時候賽前緊張，我就會拿出它看一看，來增加一下我的自信。

王楚欽愕然道：

王楚欽這個是市比賽的金牌？

葉知秋對呀！

葉知秋你既然能來參加省里面的比賽，那肯定在市里面也拿到了金牌。

王楚欽仰頭時下頜繃出少年人特有的清銳弧度。

風掠過汗?jié)竦膭⒑?，露出眉心那道淺粉色的壓痕——是混雙賽時護額帶勒得太緊留下的。

王楚欽眉頭微蹙，旋即舒展，嘴角泛起一抹淡然的笑，解釋道：

王楚欽那倒、沒有。

葉知秋不解， 剛想要再追問，還未問出口便被王楚欽的話打斷：

王楚欽因為，我只是一個替補球員。

葉知秋恍然大悟，頓覺自己太蠢了，口無遮攔說了那么多，不都戳到人家的痛處了。

葉知秋你不會介意吧

王楚欽神色從容，若無其事問道：

王楚欽介意什么？

葉知秋不好意思小聲說道：

葉知秋我剛剛說過的那些話。

王楚欽眼眸一閃，嘴角輕輕一撇，似笑非笑道：

王楚欽當然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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