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覺得從那個柜子里出來后,他就有些沉默。
情不自禁地,我想要觸碰他,但被灼熱的溫度燎到后,我又連忙收回了手。
沉交終于也望向我,藍色的眼里閃過熟悉的揶揄。
“站穩(wěn)了,這塊海域差不多200米深?!背两荒抗庾谱频乜粗遥澳阋堑粝氯?,把你撈上來可不容易?!?/p>
“你不是我的保鏢嗎?把我撈上來不是你的工作嗎?”我抿嘴道,“雖然現(xiàn)在我身上只有100乾星幣……”
“100乾星幣?”沉交向我靠近了一些,蹙眉道,“……小局長,你不會有什么不良嗜好吧?”
100乾星幣甚至不夠買一碗粥,也難怪沉交會驚訝,不過——
我還是解釋說:“我每天都在物管局的食堂吃飯,用不了那么多錢?!?/p>
我翻出身上僅有的100乾星幣,遞給他,問道:“所以100乾星幣真的不能聘請你嗎?”
他兩指夾過錢,還象征性地舉起來對著月光看了看,最后塞進口袋,“好,樂意效勞?!?/p>
此刻我發(fā)覺,“和沉交天南海北地胡扯”,竟然比
“多年未見的大海和如此近的月亮”更讓我快樂。
然而當海浪的咸澀氣息再次撲面而來時,我突然意識到——這是沉交帶我看到的風景。
是他冒著被特行署通緝的風險,是他帶著未愈的傷口,是他穿越重重防線為我偷來的這片月光粼粼的自由。
海風卷起他的額發(fā),露出那道我從未注意過的疤痕。
在安全區(qū)的日日夜夜里,我們之間總是隔著厚厚的文件堆和永遠處理不完的公務。
而此刻,在漁船隨波搖晃的甲板上,在柴油與海鹽交織的氣息中,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見他眼底映著的星河。
“這里的月亮……”我仰起頭,任由月光灑滿臉龐,“果然比安全區(qū)里看到的還要漂亮?!?/p>
沉交沒有看月亮。他的目光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wǎng),將我牢牢籠罩。
我聽見他輕笑了一聲,聲音混在浪花里顯得格外溫柔:“聽過了海浪的聲音,也看了海上的月亮,以后可以——”
漁船的引擎突然發(fā)出一聲悶響,船身微微傾斜。我踉蹌著向前撲去,雙手下意識撐住他的胸膛。隔著單薄的衣料,掌心下的心跳又快又重。
月光在這一刻變得格外明亮。我看見他喉結滾動,看見他睫毛投下的陰影輕輕顫動,看見他唇邊那句未說完的話化作白霧消散在海風里。
然后我做了一個這輩子最大膽的決定——踮起腳尖,抬手捧住他的臉,在漁船搖晃的節(jié)奏中吻了上去。
他的呼吸驟然停滯。海風、引擎聲、遠處的鷗鳴,所有聲音都在這一刻遠去。唇上傳來的溫度比想象中更燙,帶著硝煙與血的鐵銹味,還有獨屬于沉交的氣息。
當?shù)谝粋€浪頭拍上船舷時,他終于回過神來。一只帶著槍繭的手扣住我的后腦,另一只手環(huán)住我的腰身,將這個倉促的親吻加深。月光將我們的影子投在甲板上,交纏得難舍難分。
遠處,特行署的巡邏艇探照燈劃破夜空。但在這一刻,在這艘偷溜出港的漁船上,我們擁有整片大海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