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叫我奶奶!要叫就叫我柳婆子!”老婦人脾氣極為暴躁,她驟然抬起頭來,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我。
被這樣的眼神凝視,我全身汗毛都豎立起來戒備了,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我雙腿顫抖得更為劇烈。她盯著我看了好幾秒,突然起身,徐徐地朝我走來,不,不是走,她似乎在地上扭動似的挪動過來,我被如此怪異的走路姿勢驚住了。
“甚好,甚好,灰姑娘當年救的小孩就是你吧?”老婦人盯著我看了須臾,聲音輕柔了幾分。
“?。俊蔽殷@得一顫,她口中所言的灰姑娘難道是小時候喂我吃奶的母狼,我的天哪?
那么講,這老婦人也是,……我感覺我呼吸瞬間急促起來,她讓我叫她柳婆子,那么說她姓柳,那她是……就在我心中糾結(jié)的時候,老婦人接著說道
“來,給我算算命!看我這老婆子還能活多久!”
我臉都嚇煞白了,難怪她要在墳地里找吃食,知曉她也是妖怪,我都想大聲喊叫出來了,哪還有什么心思算命???
再說,妖怪的命是我能算的嗎?“柳,柳婆子,我……”我吞吞吐吐起來,“你,你認識我娘?”
“娘?……知道叫娘,還算有良心。怎么?還怕老婆子我吃了你?”
老婦人怪異的臉上呈現(xiàn)出一抹奇特,她干癟的臉抽動了一下,嘴邊兩顆泛黃的大尖牙便露了出來,格外的嚇人。我難堪地搖頭,如果她真的認識我娘,那么她應(yīng)該看在我娘的情面上,不會動我。
“開始吧,給老婆子我算算。”老婦人催促起來。
我只得強撐著頭皮打量起柳婆子的面相來,“那個,介意我用手電筒照您嗎?”
“照吧照吧,你這小子怎么膽子這般小?。口s快!老婆子肚子餓極了,再拖下去,等會老婆子我真忍不住一口把你吞了?!?/p>
柳婆子瞪了我一眼,這眼神讓我渾身直顫抖,趕忙用手電筒照在了柳婆子臉上,依照師父教我算命的所有來剖析柳婆子的面相起來。她太年邁了,臉上眾多的褶皺,算是五官都有些扭曲了,她剛才想讓我告訴她,她還能活多久,我只能盯著她的疾厄?qū)m來判別了。
整張臉,在我們相師眼中,會將眼耳口鼻、下巴、額頭、耳垂一同劃分為十二宮,而觀測人壽命的是雙眼中間的鼻梁部位。柳婆子鼻子碩大,比強哥的還要大,鼻梁雖說褶皺縱橫,但總體來講,她鼻梁算是極為厚實,好似如今整容的一般墊了一大塊骨頭似的,顯得格外的奇特,不和諧。而且她天中,也就是額頭也仿佛打針了一般鼓鼓的,這種面相倘若在我們常人臉上,就如同外星人一般,然而真正在我們相師眼中而言,這方是真正的長壽之相。
這與那晚我給我娘分析的不同,這是兩種罕見的長壽面相,似乎柳婆子比我娘還會活得更長久一般。只是她臉太瘦削了,而且顴骨過高,基本上沒有眉毛,通常我們?nèi)嗽跒l死之時就是這種面相,但她是精怪,應(yīng)該還有二十年的壽數(shù)。我斟酌了一番,謹小慎微地說道。
“您應(yīng)該還有二十年左右的壽數(shù)?!?/p>
“說準一些。”花婆子聲音尖利地說道,而且她眼睛變綠了,很惱怒,這樣子仿佛我在詛咒她要死了一般。
我再自己看了她疾厄?qū)m幾眼,只能咬著牙說道,“二十年!”
“確定?”
柳婆子一雙幽綠的眼睛牢牢盯著我,這架勢真的要一口吞了我一樣,我腦袋發(fā)木了,只能狠狠點頭。沉寂了片刻,柳婆子才長吁一口氣。
“跟我估量的差不多……”聽了她這話,我放下心來。
我以為柳婆子會繼續(xù)挖墳,沒想到她瞧了我一眼之后,兩手背在身后,半彎著身子,扭動著身體慢慢的朝遠處移動而去。
“一個月后我再來找你算一次,期望那時候你能給老婆子我一個盼頭……”
黑暗中,傳來了柳婆子的聲音,我心里疑惑,盼頭?我能給她什么盼頭?
“還有小子,今天沖著你的情分,我就給這人留個完好無損的尸首……記住,你叫灰姑娘做娘,那她永遠都是你娘,如果哪天你害了她,那么你歸西的時候,老婆子我也會撬開你的墳,吞了你的肉……”
講到最后,花婆子的聲音就越來越細微了,我愣在原地許久才清醒過來。瞧了瞧李叔的墓地一眼,我長嘆了一口氣。我用手耗費了二十多分鐘把李叔的墳重新掩埋了起來,都是一個村子里的人。
我接著朝山上行進,到了夜半時分,我總算抵達了上次我娘受傷的那棵大樹下,我大聲呼喊了幾聲,“娘我來看您了,您出來見一下我。”
然而沒有任何的聲響回應(yīng)我,我內(nèi)心焦灼了,接著叫嚷道,“娘,我?guī)煾敢ツ?,您聽到了趕緊躲起來。”
依舊是沒有任何聲音回應(yīng)我,我愈發(fā)地著急,明天我?guī)煾干仙降脑?,那肯定會帶槍的,那我娘要是碰到師父,那絕對是在劫難逃!我怎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娘喪生呢?
我不停地喊,直到我嗓子嘶啞了,我娘仍舊沒有出現(xiàn),她是惱怒我為什么不要她給我的東西嗎?我無奈地苦笑了一聲,一看天已經(jīng)微微亮了,我得趕緊回去,就算是我娘沒聽到,我今天跟著師父一起上來,或許關(guān)鍵時刻能夠救她一命的。這么一想,我拔腿就往家里跑,我跑回家的時候,確認我?guī)煾傅姆块T還沒開,我才輕手輕腳地回自己房間,洗了個澡換了一身衣服走了出去。
我出去買早點,回來的時候恰好看到師父從房間里出來,我把早點遞過去,我?guī)煾缚戳宋乙谎劢又f道,“物件準備妥當了沒有?”
“準備妥當了?!?/p>
我點頭。
“好,拾掇一下,咱們上山!”我?guī)煾刚f道。
聽師父的口吻依舊那么冷淡,我心冷了大半,看樣子師父已經(jīng)鐵了心要殺了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