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見過多少冬夏,時間總是留不住。往昔的仇恨、熱愛、追求甚至我的初衷,也一并被時間沖刷了去。
一萬年,可見翻天覆地,可見日月流轉(zhuǎn),最后,一切化作了散沙。
我常望著云端,再看那凡間煙火,若有人笑我戀舊,我便笑他不懂。
似乎有什么打碎了我曾直立的脊柱,就連彎腰也成了習(xí)以為常。我自嘲嗎?或是想不到,甚至是逃避……
我獨自一人坐在神殿里思考過,最后徒留一聲嘆息。
雨浩,雨浩啊……
我記得神界內(nèi)亂,時空亂流,那還在襁褓中的孩子被塞入我懷里的那一刻。那脆弱的、有力的心跳,那沸騰的血液和嘹亮的啼哭。
那人懇求般的聲音仍在耳畔回響:“雨浩...拜托你好好照顧舞麟......”
我來不及多想,只是使用神力護住這個孩子,不讓他受傷。流風(fēng)瘋狂撕扯著我的身體,精神之海迅速燃燒,在到達斗羅大陸的時候,我已經(jīng)近乎沒有意識了。
是雪地……
霍雨浩擦了擦臉上的血跡,從雪地里掙扎著爬起來。魂靈們因為消耗過多陷入了沉睡,相當(dāng)一段時間無法醒來。
他搖搖欲墜,抱著唐舞麟,仍用體溫給他輸送能量。他的腦子昏昏沉沉,卻思考著,帶唐舞麟離開雪地,到城市里去……
可惜低溫終究把唐舞麟吵醒了,他嘹亮的哭聲傳遍安靜的雪原?;粲旰埔矝]什么安慰孩子的經(jīng)驗,只能抱著他繼續(xù)往前走。
“怎么會有孩子的哭聲?”一道聲音傳來,霍雨浩勉強睜開眼睛,抬頭望去,一男一女正朝著這里走來。
看清面前人模樣的時候,那女子“啊”了一聲,霍雨浩知道自己現(xiàn)在很狼狽,渾身的傷口,確實駭人。
他用為數(shù)不多的精神力探測了對方,是兩個普通人,那男子小心翼翼開口問:“先生,您還好嗎?”
霍雨浩張了張嘴,一口鮮血吐了出來,染紅了雪地,咳了幾聲,他才道:“無礙,冒昧打擾,請問二位能否收養(yǎng)這個孩子……”
對方猶豫了幾下,對視著,思考著,空氣里只有唐舞麟的哭聲?;粲旰浦缹Ψ降念檻]:“這里太冷了……不適合他的生存……”說罷又重咳了幾下:“二位可放心,今日的事情不會有他人知道……”
也許是那女子不忍心看著一個孩子在滿天雪地里活活凍死,她扯了扯男人的衣角,示意他自己愿意。
男人顯然還有點猶豫,對方像是被仇家追殺,即便一面之詞也不可完全相信。他帶有一絲警惕,但又擔(dān)心嬰兒的情況。唐舞麟哭累了,漸漸地也小聲了,霍雨浩平靜地補充:“等這孩子長大了,我會給你們一筆巨額的報酬……至于其他的,我會處理……”
“敢問閣下的名諱是……?”男子似乎有點說動了。
霍雨浩暫時還未想到這點,想起以前自己曾經(jīng)用過的名字:“叫我唐五便好。”女人迫不及待把唐舞麟抱過來,溫柔安撫著他,唐舞麟安靜地睡著了,樣子倒是可愛。
“謝了?!被粲旰菩读肆?,整個人站起來,摸索著身上唯一的儲存魂導(dǎo)器,發(fā)現(xiàn)大多已被擠壓成破銅爛鐵,但好在還有一個七級防御魂導(dǎo)器還能使用。
霍雨浩將防御魂導(dǎo)器丟給那名男子:“這個魂導(dǎo)器能抵擋五次致命的攻擊,就當(dāng)是報酬的一部分吧?!?/p>
“這孩子有名字嗎?”等唐舞麟熟睡后,女人小心翼翼開口詢問。
“唐舞麟,跳舞的舞,麒麟的麟。”霍雨浩說罷,轉(zhuǎn)身朝著雪原深處去。
風(fēng)雪埋沒了他單薄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