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冷的小巷內(nèi),凜冽的寒風將木窗吹的吱呀亂響,冷風大股大股灌進巷子,直將人凍得發(fā)抖,穿著灰色棉衣的老仆裹了裹厚實的棉絮,哆嗦著身子要將窗子封死,透過屋內(nèi)微弱的燭光他看到了窗下相互依偎的兩個小身影,不由咒罵一聲
“臭乞丐滾遠點,凍死在主人家門口,再把霉運過給老子。”
仆人罵罵咧咧得走遠了,屋內(nèi)的燭火也熄了,此刻巷子完全黑暗下來,只有兩雙大眼睛格外明亮,睜得圓滾滾,瞧得出他們的緊張。
過了許久,確保不會有人來趕他們,年歲稍長的孩子才緩緩松開捂住的手,松了一口氣,今晚暫時可以留在這兒了,好在身后是個柴火堆勉強能避避風。 懷里的小不點轉(zhuǎn)過頭來 “阿姐,這里好黑,擺的字也看不到了?!?
微微一動,腳邊散落的小木棒就被踩得吱呀斷裂,在寂靜的深巷里格外突出,從內(nèi)而外的陰森,小不點害怕地又往自家姐姐懷里縮了縮。
女孩將弟弟又抱緊了些,聲音冷得有些發(fā)顫 “阿羨不怕,姐姐唱歌給你聽。”
溫柔的女聲低低地吟響在耳畔,男孩很快睡去,眼角卻濕潤了,夢中不斷囈語喊著爹娘 女孩只能輕輕拍著他的背,一遍又一遍地哼著那首安眠曲,直到夜色深重,懷里的小不點安靜下來,她也累到抬不起眼皮沉沉睡去。
清早,天色將明,卻還是有些暗,霜氣落了女孩滿身,整個人宛如雪塑的娃娃,結(jié)滿了白霜的羽睫微微抖動幾下,她凍醒了,呼出的熱氣瞬間被霧化。 懷里的弟弟睡得格外香甜,她倚在墻上半邊身子被枕得發(fā)麻,卻忍著一動不動直到小不點醒來。
肚子嘰里咕嚕地叫了起來,小魏嬰從懷里掏出半個冷硬的餅子,饑餓使他不停地吞咽著口水,卻還是將饅頭遞給了姐姐 “阿姐,你吃?!?
小魏姝心疼地摸了摸弟弟的小腦袋 “阿羨,以后不許不吃,把飯偷偷留著?!?
小魏嬰搖了搖頭
“羨羨不餓,給姐姐吃?!?
肚子再次叫了起來,他紅了小臉,眼神卻格外堅定,非要小魏姝把它吃了,最終這半個饅頭又被分成兩小塊,一人一塊。
小魏姝吃得很慢,將自己的大半都留給了弟弟,又干又硬的餅子微微帶著的熱度被風一吹又冷的像冰碴一樣,在嘴里化開后,刮過干澀的喉管,落在空空如也的胃里,微微刺痛起來,好在身體開始發(fā)熱,她總算有了些力氣。
一股腥臭的熱氣兀地傳來,低低的吼聲響在耳側(cè),小魏姝緩緩側(cè)過頭,近在咫尺地對上那雙渾濁的眼睛,毫不掩飾對人肉的貪婪,大嘴粘膩地滴落著口水,這是一只餓極了的狼狗,體型比兩個她還要大。 小魏姝瞳孔猛地緊縮一瞬,僵在原地,手里卻悄然攥緊了撿來的木棍,小魏嬰被嚇得肩頭都在小幅度抖動,卻沒有驚叫只是攥緊了姐姐的衣袖,大大的眼睛不斷滾出淚來。
惡犬離他們太近了,稍有不對,就能將兩個孩子生吞活剝,它拱起身子,有些忌憚魏姝手里的木棍,試探性地來回走動,試圖尋找一個合適的機會,一人一犬無聲的對峙,終于它不耐地磨了磨爪子,嘶吼一聲撲了上來。
小魏姝眼睛一眨不眨地死死盯著它,幾乎在它撲上來的瞬間,手里的木棍就捅向那張血淋淋的大嘴,她現(xiàn)在無比慶幸方才吃了些餅子,生了些力氣,才能和惡犬對抗。
惡犬嗚咽一聲,吃痛被抵退了幾步,眼里的兇光更甚,它再次撲了上來,阿姝將小魏嬰護在身后,又飛快地撿起一根粗硬的棍子,眼神比它還兇,陡然生了一腔孤勇的氣勢。
惡犬一口直接咬到了阿姝大腿上,傷口開始劇烈地被撕扯,鉆心的疼痛瞬間席卷四肢百骸,阿姝被它扯著在地上拖行,粗糲的地面和單薄的衣料劇烈摩擦,背上火辣辣的刺痛,她白嫩的額頭上冒起了細密的冷汗,手上的力氣卻越來越大,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掄在狗頭上。
惡犬的動作明顯慢了下來,迫不得已地松開到嘴的獵物,阿姝咬緊了牙關,不敢松懈,立刻坐起身來,拼命地掄著它,小魏嬰也追了上來,拖著個大大的棍子,和阿姝一起反擊。
腦袋被掄得懵一陣,暈一陣,惡犬兇惡的眼神漸漸清澈起來,嗚咽一聲,它夾著尾巴一溜煙逃走了。 小魏嬰手里的木棍也隨著最后一擊飛了出去,惡犬又嗚咽一聲,跑的更快了。
阿姝脫了力,手心攥得發(fā)白沒有一點血色,那根粗硬的木棍生生的被她掄斷了 “阿姐!” 小魏嬰哭著撲向她懷里,阿姝立刻緊緊回抱住他,灰撲撲的小臉上,一雙眸子亮的格外驚人 “阿羨不怕,不怕,姐姐會永遠保護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