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里東西雖然不多，但是整理起來也非常耗心思。小夕并不希望其他人來干擾在家最后的時光。這里有老房子的味道，純樸安逸?，F(xiàn)在住在這特別踏實，最初那種惶恐沒了，可以想念親人，想念一直在心里，從未忘記～～～

外婆好像在夢里一直陪著小夕，這感覺像嬰兒回到未出生的腹中，溫暖安寧?！拔矣卸Y物要送你，等你緩過勁來”她就坐在暖氣邊等小夕。

門口物業(yè)說一個女人罵騙子欠錢不還，送了一大包金銀箔紙仍在物業(yè)讓轉(zhuǎn)交小夕媽媽。頭上包著紗布的小夕頭一次覺得自己活得像過街老鼠。雖然沒有人指明，但周圍散步大媽那詭異的笑容，小夕脆弱的委屈早已經(jīng)顯露出來?！澳惚灰獋膫鞫⑸狭?，還是早點還錢吧”鄰居下象棋的大叔緩緩開口，就像審判員一樣的眼神讓小夕打顫，平日溫和的鄰居啊，這刀片一樣的眼神。

有個人拉她進電梯，是榮立“明天咱們?nèi)厝?，你外婆的墓地，你媽媽讓我?guī)闳吣埂睒s立語言里沒有什么溫度。

“不好意思，我忘記和您約了幾點？”第二天早上七點，小夕黑著眼圈開門就看見一身正裝的榮立，發(fā)癔癥的說?！霸蹅儧]約。這是給你的早餐，咱們吃完就出發(fā)。說過了不用你收拾，等你媽媽回家她都要用”他是個得體的人，住在對面他當然知道昨天整整一夜這燈一直亮著。小夕覺得他的聲音有某種魔力，自己緩和了情緒。

昨天夜里小夕耳朵燒的疼，睡不著小夕拿起媽媽和外婆的舊照片，突然就記起那時候外婆的話-----------云遲早會變成雨或雪或是冰，循環(huán)往復。人根本看不出云的生和死，真相只不過是云化成了雨或雪。想著想著小夕稍微釋然，她能對死亡、對萬物生長與輪回，覺得外婆的死亡不是那么可怕。耳朵里有嘆息聲。

照片是慢慢衰老但是很優(yōu)雅的外婆和年輕很柔美的媽媽，伸手摸著摸著小夕的手劃開一口子，血一下就滴到照片上，趕緊擦還是有了血跡，就滴在外婆的老照片上。泛著粉紅，外婆面孔有了一點點生命力，似乎沖她微笑。

榮立拿出了一盒煙，坐在靠近窗戶的沙發(fā)抽了起來?！蹦愀赣H，不用放在心上，忽視他“小夕端起一杯茶水，讓他也消消氣。

外婆葬在這座公墓的半山腰，已經(jīng)十幾年了。據(jù)說是京城上風上水的地方，她從來都不怕這119號墓地，鈴蘭現(xiàn)在還沒有長出來，小夕的生日就是11月9號，外婆的生日是1月19日，媽媽就選了這個號。小夕以前都是找這里的服務(wù)人員付費做打掃墓地，現(xiàn)在她親手用濕紙巾在擦洗墓碑和照片，為什么她心里特別輕松呢？之后就和榮立一起回到城里?！暗认氯ヒ郧拔液湍銒寢尩膶W?？纯窗?，以前是科學儀器廠，現(xiàn)在都是科技園了”小夕其實感激他做了很多，家門口總有要賬的，物業(yè)都懶得管這樣的事情，還是尷尬的。

“你媽大我三歲，帶著我們一個廠區(qū)的孩子上下學，打群架，搶冬菜屯雞蛋。小時候我跟著我繼父和媽媽過，沒有人跟我玩，你媽追著那群朝我扔泥巴的孩子跑，直到他們求饒，后來幾個家長也賠禮道歉?！睒s立猛地伸手拽著小夕，怕迎面的孩子騎摩托撞到她接那時著說“你不知道我當時像過街老鼠一樣，繼父討厭我不讓上桌吃飯，你媽媽就招呼我去你外婆家吃飯。我褲子破了，她用鉤針給我補”他說的事情很遙遠，小夕聽的認真。

要是以前小夕會插嘴，現(xiàn)在只有沉默了。她覺得記憶里那是凈土。

“你們都愛玩大富翁，現(xiàn)在十模擬人生，我有時候下班會在線和你媽媽玩電子版的，她說游戲里女主角都是小夕，還有你外婆，她說只要她一直玩，你就是最后的贏家，你外婆就能滿血復活?！毙∠﹂_始流淚，但是這一次她偷偷擦干凈眼淚，“這游戲以后我玩下去，咱們都是贏家”

“你媽媽說去年學過護理做過老人院兼職是嗎？”他問的很突然。

“是，當時假期多，去養(yǎng)老院每周工作一天，有護理證書”小夕回答。

“父親去香港再婚，有一個比我小十幾歲的弟弟。他們正好在法蘭定居，父親老年癥挺嚴重，中文都快忘記，還脾氣暴躁。弟弟榮胤和我都顧不上父親，他現(xiàn)在在法蘭郊區(qū)的康養(yǎng)院，你幫我在就周末，陪他說說話，榮胤自小很冷淡，常年出差，需要有人去探視父親。他們都不好相處，但是他是貨真價實的律師你可以請教他?！?/p>

他這樣說小夕有被需要，馬上歉疚感少了很多。”沒問題，聽你吩咐就好“小夕終于心里舒服一點。

“有些事，慢下來就梳理清楚量。你回去，要沉住氣。我這邊有朋友跟進，會處理好的”他沒接著說。

“我還有個兒子在巴黎，許納川，你叫杰瑞就好，他偶爾去看爺爺。畢業(yè)到處混，你們估計合得來“榮立看樣子還是很疼兒子的。

”你不要付錢給我，做了這么多我已經(jīng)很感激，我---我會努力掙錢還你。相信我，我還等著接媽媽去歐洲“小夕一提出這個就看見榮立嘆氣”有人算計你媽媽的房產(chǎn)，我需要就買了這是契約精神。另外我需要這個住的地方，你幫我照顧父親，別人做也做不了，你做得到就好，我弟弟受過不少苦，很難相處你可以忽略掉他的冷淡“小夕默默點頭。

“這個皮包公司項目前端融資已經(jīng)到賬，律師在處理，現(xiàn)在需要你授權(quán)我和律師全權(quán)處理，如同意律師就起草文件，到德國榮胤會和你一起研究每個環(huán)節(jié)。這屋子里的東西我都要用，別搬?！?/p>

書柜找到外婆的梳妝盒，里面是一個壓根不好看的項鏈，墜子是錐形鑰匙一樣的飾品，小夕在夢里看見外婆就強調(diào)這盒子，盒子里還有八塊金條，一兩的那種。小姨仗義二話不說付給小夕二十萬，說女孩都是窮家富路，打官司需要錢，幫得上的就幫，這才是親人。小姨強制著帶著小夕去把一頭辮子減了一個清爽的縮骨發(fā)，穿的也變得很乖巧。

一周后也沒申請見到媽媽，馬上回德國。小區(qū)門口送冥紙的女人帶著孩子，小夕遞給她一千塊，說“現(xiàn)在沒找到騙子，但是我和我媽會找到他們，這一萬塊你打收條，所有的冥紙我全收了。等我找到那個人我和你一起送給他們”小夕深深鞠躬，嚇得母子兩一直后退。

“機場我找榮胤接你，你當他是冰“小夕聽到了，但是沒想法。自己只是護工小妹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