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方才兩人一個(gè)教、一個(gè)學(xué)地說笑著習(xí)字，眼下這般相互依偎著享受寧靜，倒別有一番溫情脈脈。

知韞的小情緒，往往來得快、去得也快，若是有人肯耐心溫柔地哄著，更是眨眼間便能煙消云散。

“陛下方才，是又晉了我婉儀？”

她窩在他的懷里，雙手?jǐn)堉牟鳖i，小貓兒似的蹭了蹭，而后昂起小臉，水潤的眼眸巴巴地望著他。

“這樣不會(huì)叫人非議么？”

“誰敢非議？”

玄凌握著她的手把玩，聞言輕笑一聲，漫不經(jīng)心道，“誰若是敢非議，只管叫她親自到朕跟前來就是。”

他點(diǎn)了點(diǎn)她的眉心，笑道，“左右不會(huì)叫韞兒去獨(dú)自應(yīng)對(duì)?！?/p>

小姑娘也沒躲開，只是笑嘻嘻地捧著他的手置于臉側(cè)，歪著腦袋，眼睫彎彎，眨巴著清亮明澈的杏眸。

“陛下待我真好，最喜歡陛下了！”

她總是這般，無論是歡喜還是不悅，都表露得很直白。

每每開懷時(shí)，便極親昵地倚在他的懷里，用甜如蜜的口吻說著甜言蜜語，眸中溢著光彩、凝著繁星。

“這樣便是好了？”

玄凌總是很吃她這套，抬手輕輕地?cái)Q了擰她的臉頰，又矜持地壓了壓唇畔的弧度，道，“慣會(huì)哄朕?！?/p>

“哪有嘛！”

她眉宇飛揚(yáng)，笑嘻嘻地不肯認(rèn)，“人家說得，可都是真心話呀！”

又過了一會(huì)兒，少女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一雙含著明媚笑意的杏眸染上了如煙輕愁，咬著唇瓣欲言又止。

“這是怎么了？”

玄凌捧著她的臉，笑道，“小小的年紀(jì)，眉頭都皺起來了。”

她噘了噘嘴，嬌俏地輕哼了一聲，

而后，她微微坐直了身子，攥著他的手指，眸光流轉(zhuǎn)之間，頗有些期期艾艾。

“陛下，按照規(guī)矩，我是不是應(yīng)該要去拜見皇后娘娘啊？”

她一直待在儀元殿中、陪在玄凌身邊，很多事情，自然是他不提起、她也不會(huì)想到，就算想到了，也當(dāng)沒想到。

——比如給皇后請(qǐng)安。

“請(qǐng)安？”

玄凌有一瞬的微愣，而后含笑看她，“怎么突然提起這事兒了？”

知韞躲避他的視線，低著頭蹂躪著衣袖，不肯說話。

——是，她是有些鴕鳥性子，可今日華妃都往儀元殿來了，她再一直裝不知道，未免有些說不過去。

“有什么好躲的？”

玄凌見她這樣，悶悶地笑了一聲，捧著她的臉兒叫她看他。

“韞兒想去么？”

知韞:“……”

她低垂著眼瞼，輕聲道，“按宮里的規(guī)矩，我應(yīng)一早就去的?！?/p>

“不是應(yīng)不應(yīng)，而是想，或是不想?！?/p>

他指腹摩挲著她的唇畔，笑道，“韞兒同朕說實(shí)話?！?/p>

“我……”

她抿了抿唇畔，神色糾結(jié)，遲疑了一會(huì)兒，怯怯抬頭看他。

他依舊是那副溫柔含笑的模樣，極耐心、極包容，似是在鼓勵(lì)。

于是她道，“我……我不想去?！?/p>

明知是應(yīng)該去的，但就是不想去。

知韞低頭看著裙擺上繡著的精致紋樣，眼睫微顫，心底既覺輕松，亦有恐慌蔓延。

“那就不去。”

玄凌撫了撫她的臉頰，“韞兒不想做的事情，永遠(yuǎn)可以不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