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下停停,轉(zhuǎn)頭又升了太陽。
煦煦陽光明澈如水,從天空傾下,或濃或淡地落在殘雪之上。
殿內(nèi)照舊籠著暖爐、燒著地龍,暖意融融如同春日,直把人熏得懶洋洋的,窗邊半支起一扇窗戶,點點涼風(fēng)驅(qū)散悶意的同時,亦有幾縷輕沛的陽光傾瀉進來。
寢殿臨窗下鋪著長榻,其上架著一方擺了棋盤的幾案,知韞與玄凌各自坐于一邊,執(zhí)了黑白棋子對弈。
當(dāng)然,若說是對弈,其實并不恰當(dāng),不過一個教、一個學(xué)罷了。
棋盤之上,棋子散落如星,深邃的黑與純粹的白交織在一起。
知韞半支著下巴,手中捻著一枚白子,微蹙著眉仔細思索著,間或咬著唇瓣,猶猶豫豫不知該如何落子。
她小動作總是很多,悄咪咪抬眸,卻正對上玄凌含笑的眸光。
“陛下,接下來該怎么下呀?”
全然沒有半點被抓包的不好意思,她捧著小臉,眨了眨眼眸,露出一個溫軟的笑容,并沖著棋盤努了努嘴。
明擺著就是讓他來給點建議。
“也不知是哪個,信誓旦旦地說自個兒會了,要叫朕瞧瞧顏色?!?/p>
玄凌眉梢微揚,唇角凝著笑意,“這都第幾回了?也不知,朕是在同韞兒下棋,還是朕自個兒對弈了?”
“那人家還沒學(xué)會嘛!”
知韞嘟了嘟嘴,輕哼一聲,“那之前看的時候,眼睛說它學(xué)會了,現(xiàn)在真下起棋來,手又說它不會了呀!”
她才學(xué)了幾天吶?
不過堪堪對著棋局的規(guī)則與路數(shù)有了模糊的了解罷了,本來就是菜鳥中的菜鳥,又是對上他這個高手中的高手,覺得束手無策、無處下手不是很正常?
這也不能怪她嘛!
“陛下~先生~再接著教嘛~”
小姑娘杏眸彎彎,笑得明媚嬌俏,軟乎乎地撒著嬌。
“你呀!”
偏玄凌最是吃她這一套,眉目舒展,就如同被灌了蜜似的。
于是他稍稍壓了壓唇角的弧度,便開始細細與她講解起下一子該如何下、其中的思路又該如何連亙下去等等。
“哦~我懂了!”
知韞認(rèn)真聽著,時不時露出恍然之色,而后信心滿滿地落下一子,抬起頭,神采飛揚。
“應(yīng)該這樣,對不對?”
玄凌笑著頷首,贊道,“韞兒果然聰慧,一點就透?!?/p>
被他一夸,小姑娘眉梢眼角立時綻開粲然笑意,似山花燃了原野。
“哪有,一般般啦!”
分明高興得不得了,偏還矜持地壓著唇角的弧度,故作謙虛。
倒是可愛。
玄凌望著她明媚驕矜的模樣,眼底笑意漸濃,也不急著落子,只由著她樂滋滋地炫耀,等到她終于耐不住性子開始催促了,修長白皙而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才捻著黑子從容落下。
知韞:“……”
剛才還覺得自己又行了的知韞自信地準(zhǔn)備落子,結(jié)果她盯著棋盤看了好一會兒,發(fā)現(xiàn)她現(xiàn)在又不會了。
“這兒?不對,那這里?”
臉上的自信笑容逐漸被迷茫替代,許久之后,她氣呼呼地抬頭。
“陛下!”
她把手上的白玉棋子一撂,差點氣哭,“就不能讓讓我嘛!”
哪有這樣的???
未免也太打擊她的自信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