冊禮之后,玄凌于承平殿設(shè)宴。
各自忙碌了數(shù)日的文武百官、宗親命婦們只稍稍逮著空歇了會(huì)兒,便又身著禮服、按品大妝地入宮赴宴。
——此時(shí)此刻,大家伙兒也不免懷疑,天子賜他們一年俸祿,就是為了堵他們的嘴。
太后亦在莊和太妃和順陳太妃的簇?fù)硐率⒀b出席夜宴。
雖然心中因親侄女被迫退位讓賢而惆悵郁卒,但太后依舊面帶微笑,與帝后和樂融融,直到給足了外界“天家最尊貴親近的三人母慈子孝、婆慈媳孝”的信號,方才托辭離去。
——也怪難為她老人家的。
位列妃嬪席位的曹琴默混在人群之中恭送了太后離去,又含笑與同坐一席的麗貴嬪碰了碰杯,顯然心情愉悅。
麗貴嬪很理解她的心情。
“時(shí)來運(yùn)轉(zhuǎn),妹妹與溫儀都是有福之人?!?/p>
她不禁感嘆,“后宮之中,最得娘娘看重的就是你了,往后的日子,應(yīng)當(dāng)也是最好過的?!?/p>
實(shí)在是矮個(gè)子里拔高個(gè),畢竟,知韞跟所有人都不熟來著。
“借姐姐吉言了?!?/p>
曹琴默確實(shí)覺得歡喜,口中卻道,“娘娘心善寬和、慈以待下,宮中的妃嬪與皇嗣,皆深沐娘娘之恩德?!?/p>
當(dāng)然,她和溫儀沐得多一點(diǎn)。
縱然不特意抬舉,但宮里的人慣會(huì)把握風(fēng)向,比之生母背負(fù)罪名的兄姐,溫儀帝姬已然一躍成了熱灶。
只要不心大了去跟來日中宮嫡出爭鋒,溫儀的前程絕不會(huì)差。
但曹琴默又不傻。
能從人家指縫里撿點(diǎn)好處就夠了,頂多在心里偷偷摸摸地求神拜佛,希望中宮誕育的是皇子而非帝姬。
——這是作為母親的小小私心。
太后離席沒多久,玄凌吩咐了幾句,就帶著知韞回宮了。
越是大場面,越是體力活。
才回上陽殿,知韞就換了鳳冠與翟衣,跑到金闕臺(tái)去泡溫泉。
溫泉水溫度適宜,泡著本就舒坦解乏,再佐以舒緩安神的倚云香,知韞只覺得渾身的筋骨都松快下來。
“今兒怎么這樣突然???”
她趴在玄凌懷里,臉頰被溫?zé)岬乃F浸潤得紅撲撲的,微微瞇著眼,整個(gè)人都懶洋洋的,愜意得很。
“想來,禮部的大人們應(yīng)是被支使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怕是忙壞了?!?/p>
就這么幾天的功夫,要籌備這樣的盛典,怕是飯都來不及吃。
也著實(shí)是難為他們了。
小姑娘笑得狡黠,澄澈明朗的杏眸微彎,笑意溫如暖玉。
“其實(shí)也不算突然?!?/p>
玄凌指尖沾染了玫瑰香露,輕輕地揉著她的太陽穴,輕笑道,“我卻是不信,七七心中半點(diǎn)也不知曉?!?/p>
——她只是愛裝糊涂罷了。
“至于他們忙不忙……”
他微微垂眸,疏朗的眉眼間凝著些許笑意,“今日算什么,等來日籌備大婚儀時(shí),才是他們真正要忙碌的時(shí)候?!?/p>
“嗯?”
已然有些昏昏欲睡的知韞睜開一只眼,“今兒不算么?”
祭告了天地宗廟,文武百官、宗親命婦朝拜,晚間還有宴會(huì),雖然匆忙,但冊立皇后該走的流程不都走完了?
“自然不算,冊封歸冊封,該予七七的大婚儀卻是不可少?!?/p>
他抿了抿唇,微微低頭,愛憐地親吻她的眉心,輕聲道,“等到大婚之夜,咱們再徹夜燃一次龍鳳花燭?!?/p>
這一次,名正言順。
知韞微斂的睫羽輕顫,側(cè)臉與他的胸膛相貼,良久才開口。
“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