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枕月沒聽到他叫起的聲音就知道他肯定腦補了一些對自己不利的事情。
“皇上,嬪妾冊封的吉服被人蓄意損壞了!內(nèi)務府將純元皇后的舊衣送來給嬪妾讓嬪妾穿著去聆聽皇后的教誨并向您和皇后謝恩!”孟枕月如同連珠炮一般地說道。
“你說什么?純元的衣裳?”雍正眼神銳利地看著她道。
“若不是芳蕓姑姑看出來了,只怕嬪妾就要冒犯純元皇后了!”孟枕月暗戳戳地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一把,疼得眼淚都出來了。
芳蕓連忙將衣服呈到雍正面前道:“皇上,就是您和純元皇后初見時,純元皇后穿的衣裳?!?/p>
雍正示意蘇培盛將衣裳撐開,芳蕓和他一起把衣服牽了起來展示給雍正看。
他仔細查看,又上手小心地撫摸了一番,臉上是極其懷念的神色,語氣之中還帶著嘆息道:“確實是純元的衣裳?!?/p>
“皇上……”孟枕月帶著哭腔的聲音響起來,暗示她自己還在跪著呢!
果然是狗皇帝、大豬蹄子,啊呸!
雍正聽見這可憐兮兮的聲音,這才想起來還有一個人跪著,連忙親手將人扶起來道:“容兒起來吧!”
“皇上一定要為嬪妾做主??!”孟枕月小心地坐在雍正身邊,一邊拿著帕子擦眼睛一邊道。
“你詳細說說?!庇赫@個時候才有心思心疼地說道。
“嬪妾打算換吉服的時候,抖開吉服就發(fā)現(xiàn)那上面被劃了一道大口子。”孟枕月示意碧桃和青梅將吉服撐開。
雍正示意她們拿近一點兒。
孟枕月偷偷吸了一下鼻子道:“皇上您瞧,這吉服的這處裂口處十分整齊,顯然是有人蓄意破壞的。嬪妾當時想著不能耽誤了吉時,所以讓人將還在院子里面的姜總管請了進來。姜總管說,這吉服是用特殊技法織造的,修補起來一時半會也修補不好,而且沒有材料。”
“嗯,然后呢?”
“然后,姜總管說內(nèi)務府有一件皇后送來修補的衣裳,除了樣式是舊時的模樣,這規(guī)制和妃位吉服十分相似,可以讓嬪妾借用一番?!泵险碓骂D了頓道:“嬪妾當時就覺得有些不妥,嬪妾畢竟是妃妾,怎么好隨意使用皇后娘娘的衣裳……但是想著也不能耽誤吉時讓您和皇后娘娘等,所以就讓他去拿了。不過,還是讓甘棠去了咸福宮找敬妃娘娘借用她封妃時候的吉服。”
“送來的就是這件衣裳?”雍正意味不明地問道。
“是,芳蕓姑姑說衣裳眼熟……嬪妾也越想越覺得冒犯,正想等著甘棠回來,芳蕓姑姑忽然說這衣裳是純元皇后的舊衣。”
“是了,芳蕓從前就在朕的書房里伺候,見過這件事衣裳也不足為奇。”雍正想了想道。
“嬪妾福薄,無緣得見先皇后鳳儀,卻也不敢冒犯于她……”孟枕月頓了頓,抽噎一下道:“嬪妾越想越覺得害怕,又覺得此時實在是過于湊巧,實在是不敢擅專,只好裝病讓芳蕓想辦法將皇上請過來?!?/p>
雍正忽然問道:“朕記得,日前芳蕓病了?”
“是,多虧了娘娘仁厚,讓人請了孫太醫(yī)來給奴婢瞧病。孫太醫(yī)說奴婢誤食了細辛,并不是生病,開了藥方子吃了兩日就好了!只是娘娘覺得,奴婢受了罪,該休息一兩日……但今日是娘娘封妃的大好日子,奴婢怎么可能安心休息!”芳蕓說道。
“朕知道了。”雍正拍了拍她的手道:“敬妃的吉服可借來了?”
“敬妃娘娘心善,自然是借給嬪妾了?!泵险碓碌吐暤?。
“那還不換上,去皇后那邊聆聽教導,然后謝恩?!?/p>
“可是吉時……”
“朕說可行便可行!”雍正看著哭得兩眼通紅的她,有一種柔弱可憐的凄艷之美,更加動人心弦。
“都聽皇上的。”孟枕月的眼中還含著眼淚,卻乖巧地朝著雍正一笑。
美人面宛如初初綻放的桃花,嬌艷欲滴,深邃的秋水眼眸之中是水洗般的清澈、明亮,微微上挑的眼角泛著紅意,帶這一絲不易察覺的嫵媚,不點而朱的唇微微上揚著,帶著甜意,楚楚動人又惹人憐愛。
雍正在承乾宮之中等著孟枕月?lián)Q好了衣裳,帶著她一起去了景仁宮。
宜修沒想到,雍正居然還會去而復返,并且還帶著孟枕月一起回來的。
她聽見通報聲的時候,原本臉上的不悅和怒意瞬間改變,掛上了溫柔、慈和的表情出門迎接皇上。
“皇上萬福金安?!币诵捱B忙行禮,就這一會兒,她看見了孟枕月身上的吉服,不是破損的那一套也不是純元皇后的那一套,而是有點兒眼熟的另外一套。
“皇后娘娘萬福金安?!泵险碓掳凑找?guī)矩行禮道。
“容兒之前身子不適,朕瞧了之后便好了,現(xiàn)在正好可以讓皇后教誨,然后謝恩。”雍正看著皇后說道,算是給出了一個解釋。
這話說的,好像他是會治病的太醫(yī)一樣。
宜修原以為淑嬪的冊封禮就算被打亂了,想著沒有將她拉下來,讓她呆在嬪位也還算不錯,誰知道還有這樣一出??!
“這吉時……”
“今日的日子上上大吉,吉時不止一個?!庇赫@話說的實在是霸氣,至少皇后不敢說什么。
三個人進了景仁宮正殿,雍正和宜修坐在上首,孟枕月跪在下面聆聽皇后的教誨。
皇后的教誨其實都是陳詞濫調(diào),始終圍繞三個主題,第一是侍奉皇上,第二是誕育皇嗣,第三就是和睦姐妹,就連話術(shù)都是差不離的。
孟枕月:“承教于皇后,不勝欣喜。”
之后,孟枕月再向雍正和宜修行禮謝恩,冊封禮便算是完整結(jié)束了。
從此之后,淑嬪便成了淑妃了。
隨后,雍正表示自己有事要問皇后,讓孟枕月先離開。
孟枕月只好先回承乾宮了。
景仁宮。
“皇上要問臣妾何事?”宜修聲音溫柔,看上去一點兒也不心虛。
“純元的舊物都是你在保管,拿出來給朕瞧瞧?!?/p>
“是?!币诵蘅瓷先ネ耆昏?,示意剪秋道:“剪秋,你去將姐姐的舊物都拿出來?!?/p>
“娘娘,純元皇后有一件衣裳上的珍珠松動了,送到內(nèi)務府去修補了?!奔羟锾嵝训?。
“啊,是這樣。你先去把別的拿出來。”宜修擺擺手,看向雍正道:“前段時間日頭好,臣妾就想著將姐姐的東西拿出來曬一曬,整理一番,就發(fā)現(xiàn)皇上您和姐姐初遇時候,姐姐穿的衣裳的珍珠扣子有些松動,便叫繪春送去內(nèi)務府縫補了?!?/p>
繪春是宜修身邊的大宮女,足以見得她對于純元舊物的重視。
“是?!奔羟镞B忙帶著人出去,顯然是去拿東西了。
“娘娘恕罪,這幾日的事情多,奴婢還未曾去內(nèi)務府將衣裳拿回來。”繪春跪下請罪道。
“無妨,你一會去將衣服拿回來便是?!币诵抟桓睂捜荽蠖鹊哪印?/p>
雍正一直沒有說話,看著她們主仆三人你方唱罷我方登場的,這個時候才出聲道:“不用去了,那件衣裳在朕手上?!?/p>
“什么?怎么會在皇上手上,內(nèi)務府是怎么辦事的?”宜修一副十分不能理解的樣子,皺著眉頭十分疑惑道,“還請皇上為臣妾解惑,這件衣服是怎么流落到您手上的?!?/p>
“淑妃冊封用的吉服被人損壞,內(nèi)務府便慫恿她用你這個皇后送去的衣服頂替,只是淑妃性子柔和,不敢冒犯皇后,便從敬妃處借了吉服?!庇赫曋屎蟮哪槪鏌o表情地將事情給說了出來,“朕也想知道,為何這樣湊巧,衣服縫補好了一兩日你宮中的人都不去拿回來?!?/p>
宜修皺著眉頭,大怒道:“內(nèi)務府未免也太大膽了,連臣妾這個皇后的東西都敢隨意處置。還有繪春……”
“皇上恕罪,皇后娘娘恕罪,實在是事情多便擱置了,因為知道是純元皇后的舊物,奴婢也不敢喊小宮女小太監(jiān)跑腿?。 崩L春一邊說著,一邊忙不迭地磕頭。
宜修試探性地看向雍正,輕聲喊道:“皇上?”
“行了,起來吧?!庇赫粗旅鎺е耷坏娜?,擺擺手道。
這個時候,剪秋帶著人將純元皇后的舊物都搬了進來。
“皇上,淑妃吉服破損一事,可要臣妾帶人去查驗?”宜修問道。
“朕已經(jīng)派人去調(diào)查了,定會將事情查一個水落石出?!庇赫粗?。
“皇上派人去查,臣妾自是十分放心的?!?/p>
“朕近日十分思念純元,這些東西朕便帶回養(yǎng)心殿,聊以慰藉吧?!庇赫f著,喊道:“蘇培盛,讓人來將這些東西抬走?!?/p>
“嗻?!碧K培盛連忙應聲道。
“皇上,這……”皇后有些不情愿地看過去。
“相比皇后也不忍心看著朕思念成疾吧?”雍正這話可謂是十分不要臉了。
“自然不會。”宜修說的有些勉強。
“那就好?!庇赫@然是不相信皇后的說辭,但是她說的有理有據(jù),把自己摘的干干凈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