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眉莊看著甄嬛哭成這樣,心里頭又是難受心疼,又有一些恨鐵不成鋼。
她猶豫再三,還是說道:“咱們從前不是說好了,對這位不再抱真心和奢望嗎?如今為何又……”
甄嬛聞言就是有事“簌簌”的眼淚控制不住地落下來,縱然已經(jīng)下定了決心,平日也收著了感情,但是“作為替身”存在這件事,對于她這樣傲氣的人來說,本來就是一種羞辱,別說她曾經(jīng)和雍正有過感情,有過兩心相許的時光,現(xiàn)在想起來曾經(jīng)自己的那些少女心事和情竇初開,仿佛像是笑話一般,無情地嘲笑著自己。
而這種事情,她還要告訴從小一起長大、入宮后相互扶持的姐妹,這讓她怎么說得出口啊!
可是看著沈眉莊滿目擔(dān)憂地看著她,她又覺得眉姐姐以誠待自己,又有什么不可說的呢?
她猶豫、掙扎,仿佛深陷泥沼之中,進不得退不得。
沈眉莊看著她的表情,長嘆了一口氣道:“別急,若是不好開口那不說也可以?!?/p>
甄嬛聽見這話,反而下定了決心,要將這件事告訴眉姐姐。
這個念頭一旦破土而出,就再也抑制不住了。
她哽咽著道:“……縱有佳人類卿,曾經(jīng)滄?!@是皇上寫給純元皇后的悼亡信,大約是因為準(zhǔn)噶爾那邊大局已定,而我得寵的緣由大約是和純元皇后長得有幾分相似的?!?/p>
沈眉莊聽見這個話瞪大了眼睛,難得不顧大家閨秀的體統(tǒng),失聲大喊道:“什么?!”
顯然,她很能理解甄嬛痛苦的那一個點,因為兩個人都有著文人的清高和傲氣。
“不僅我,瑞嬪大約也是有和純元皇后相似的地方?!闭鐙忠е缹⑦@句話吐露出來。
“皇上怎么可以如此?!”沈眉莊抱著甄嬛,安撫地拍著她的脊背道,“實在是……”
“眉姐姐,其實我想過裝作沒有看見,將這件事含糊過去的,可是……我做不到!”甄嬛伸出手給自己擦眼淚道:“這樣一封信讓我剛?cè)雽m那段日子成了一個笑話……”
她抽噎著,已經(jīng)是一副心痛到了極致的表情。
“嬛兒,別哭,別哭了!”沈眉莊抱著她,安撫道。
……
啟祥宮偏殿。
這天雍正翻的是瑞嬪的綠頭牌。
啟祥宮的主位麗嬪自從華妃和曹琴默去世之后,低調(diào)了許多,也不爭寵了,就一門心思地養(yǎng)著溫宜,雍正去看溫宜的時候順便會看看她,她也是沉默寡言的不邀寵。
她和瑞嬪雖然算不上親如姐妹,卻也不是塑料姐妹,而是一種井水不犯河水的微妙默契……按理來說瑞嬪有子有寵,又和麗嬪位分一樣,就算是住到啟祥宮正殿也無可指摘,但是瑞嬪卻是做出一副尊重前輩的樣子,依舊尊敬著麗嬪這個啟祥宮主位。
為此,雍正還和孟枕月夸過瑞嬪不驕不躁。
“皇上今日有心事?”瑞嬪雪白的藕臂搭在雍正身上,溫柔款款地問道。
“無事?!庇赫]了閉眼睛,否認(rèn)了。
麗嬪努了努嘴,將聲音放得更柔和道:“皇上若是有煩心事,可以和嬪妾說的……”
雍正偏過頭,看著她溫柔地注視著自己,心里不禁嘀咕:若是莞妃也能這樣柔順就好了。
他原以為她這兩年復(fù)寵之后性子柔婉了很多,可今日看來,還是如曾經(jīng)一般不馴,真是太不聽話了!
典型的男人從來只在旁人身上找問題,自己是沒有任何錯處的心態(tài)出現(xiàn)了。
“唉,若是這后宮之人都能如卿卿這般,朕也不必頭疼了?!庇赫锌?/p>
是的,雍正對瑞嬪的愛稱就是“卿卿”……就像是對甄嬛的“莞莞”一樣,都曾經(jīng)是和純元兩個人的閨房情趣。
瑞嬪本來就是個七竅玲瓏心的,又一直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在這幾年的時間里知道了雍正偏愛什么樣子的女人,因此表現(xiàn)地一直很合雍正的心意。
她也不是一個消息閉塞的,正相反作為新晉寵妃,多著是人想要討好她,她是知道莞妃惹怒皇上被禁足的事情的。
“皇上這話嬪妾可就傷心,您還在這啟祥宮的偏殿呢,就惦念這其他姐妹了……”瑞嬪假意捂了捂臉道:“這要是出了偏殿的門,您不會轉(zhuǎn)眼就把嬪妾給忘記了吧!”
她不愿意得罪人,何況她也不好評價后妃們,此事最安慰的法子就是用胡攪蠻纏的形式轉(zhuǎn)移話題,這樣才安全。
要當(dāng)個解語花可真是不容易??!瑞嬪如是感慨。
雍正看著她一番唱念做打,縱然知道她又幾分表演的成分在,可也自詡深情的他怎么可能看著美人落淚而什么都不做呢?
于是他一把將人摟在懷里道:“你誤會了,朕怎么可能在卿卿身邊,還想著別人呢?”
“皇上~”瑞嬪這一聲喊得那叫一個百轉(zhuǎn)千回,柔情似乎。
“不是說了,讓你喊朕四郎嗎?”
這套路還真是如出一轍的眼熟啊!
瑞嬪略微低低頭,做出一副含羞帶怯的模樣,隨后喊了一聲:“四郎~”
雍正看著她這副模樣,一顆心都酥了,低沉地應(yīng)道:“卿卿……”
……
隔天請安。
孟枕月再次感受到了后宮眾人的八卦和陰陽怪氣的本事。
圍繞著莞妃再次被禁足,互相酸言酸語還要帶著各種猜測,江星眠覺得要不是不合適,她們甚至想要開盤賭局,賭一賭這次甄嬛會不會雍正和好,又要多久才能和好……
[我怎么覺得,這次我嗅到了濃濃的看熱鬧不嫌事大呢?]孟枕月好奇道。
[大約是大家的年紀(jì)都上來了,互相陰陽怪氣是改不掉的習(xí)慣,但是針鋒相對的敵意已經(jīng)少了很多了。]系統(tǒng)一針見血,又道:[而且宿主你沒有發(fā)現(xiàn)就連平常跳的最高的齊妃都不跳了嗎?]
[她那是忙著折騰內(nèi)務(wù)府呢。]孟枕月道。
自從弘時的婚事定下來了之后,江星眠放了一部分權(quán)力給齊妃要她監(jiān)督好自家兒子的婚禮和王府建造進度,這也就導(dǎo)致了齊妃最近忙著呢!
她雖然是個不聰明的,但是那一顆慈母心腸還是不能否認(rèn)的,更別提孟枕月還特意說了若是大婚和出宮建府辦不好,恐怕不知道要有多少人嘲笑三阿哥呢。
她自然鉚足了勁想要辦得盡善盡美,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過程之中開竅了,她居然開始放棄粉色衣服了,顏色也開始往穩(wěn)重老成的那一掛靠近了……
[宿主你不管管她嗎?我記得內(nèi)務(wù)府的總管太監(jiān)好像找過你兩次了。]
[你還不懂這些人的尿性,如果說他們能做的工作量是十,那么只要超過了五的工作量他們就要開始要死要活地了,一定是要鬧騰一番展現(xiàn)他們的努力的,最好你還能給他們一些賞賜……]
[宿主你不是一直秉持著錢給得夠多下面的人才會辦事嗎?]
[但是內(nèi)務(wù)府油水太多了,要不是太后還在,我是真的很想要動一動內(nèi)務(wù)府的。]孟枕月有些無奈道。
太后的娘家烏雅氏就是包衣出生,只是后面和烏拉那拉氏聯(lián)宗了,但是烏雅氏在內(nèi)務(wù)府的勢力真的扎根頗深的。
孟枕月倒是想要大刀闊斧地整改,實在不行小動干戈也是不錯的,可有太后在,只要觸及一絲一毫烏雅氏的利益,只怕兩個人好姑侄的情分都會被破壞,更重要的是,動內(nèi)務(wù)府獲利最大的是雍正,但是要是她提出來,受到最多攻訐的絕對是她,至于和雍正合作……這家伙在孟枕月這邊沒什么信用,不是一個很好的合作對象。
算了,就這么糊弄著過吧!
[那宿主為什么不做?]
[因為想想這件事需要耗費的精力,以及我只是能更好的管理后宮就覺得不值,付出和收益不成正比。]孟枕月解釋道:[而且后宮本來就無聊,我還想靠著處理宮務(wù)打發(fā)打發(fā)時間呢。]
現(xiàn)在她這具身體年齡也大了,刺繡早也沒有了曾經(jīng)的好眼力,為了以后的養(yǎng)老生活,她是要好好保養(yǎng)眼睛的。
“行了,差不多散了吧!”
“臣妾/嬪妾告退?!毕旅娴娜诉B忙站起身來謝恩。
孟枕月從平日里后妃們請安的正廳回到了內(nèi)室。
桌子上一如既往地擺好了孟枕月的早膳,她坐下按部就班地吃了個早膳。
之后是處理宮里各處的事務(wù),這些都是做熟了的活計,她已經(jīng)深諳如何在保證完成的同時磨一磨洋工了。
一直到午膳的點,用過午膳之后,散一散步,便是午休。睡醒了看一會兒書,吃個下午茶,之后的時間若是宮務(wù)多就處理宮務(wù),要是宮務(wù)已經(jīng)處理完了,就是她自由支配的時間,一般是看書、刺繡或者練字。
等到晚上,還有一次請安,這次請安一般不會持續(xù)太久,孟枕月很快就會放人回去,之后就是晚膳了。
晚膳過后,散散步回來就是洗漱就寢。
這皇后的一天大抵如此,孟枕月喜歡這種平靜無波,尤其是不用見大胖橘那張臉,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