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那薛蟠與馬道婆一番扯皮之后,馬道婆終是同意讓薛蟠多挑選一件,然此后任憑薛蟠如何說辭,她都再不肯松口。
薛蟠見狀,倒也并不著急,只想著先仔細查看一番再說。雖說馬道婆此次拿出了十幾樣物事,可究竟有無入眼者,尚不可知。畢竟,馬道婆所拿之物,焉知是否真為修行之物?即便到手,又能否為己所用?這諸多方面,皆需細細考量。
于是,薛蟠便大致翻看了一番,卻也不能全部過目。原來,馬道婆忌憚薛蟠素有狀元之才,聲名在外,過目不忘,倘若將這些法門全部記了去,她豈不是虧大了。
薛蟠這一翻,只見其中有五鬼陰兵法,乃旁門左道之邪術(shù),多為術(shù)士所用,作惡多端,害人性命。此術(shù)與五鬼搬運術(shù)略有相似,然卻是殺伐之術(shù),修煉前需備齊三牲四禮,祭奠孤魂野鬼,以五色令旗為號令,驅(qū)使五鬼。只是此等邪術(shù),稍有差池,便易被五鬼反噬。
又有攝魂術(shù),與那九陰真經(jīng)中的攝魂術(shù)相仿,或言黃裳便是從道家秘本中發(fā)現(xiàn)的一些殘缺內(nèi)容改編而來。此乃瞳術(shù),修行后頭上能放出一道白光,光中分開,現(xiàn)出碗大一顆紅珠,可吸人魂魄。這法術(shù)雖易修煉與施展,但其效果卻取決于施展之人與被施展之人靈魂的強大程度。若被施展之人靈魂強大、意志堅定,施術(shù)者便極易被反噬,那彭長老被反噬之事,便是例證。
再有竅中二氣之術(shù),亦即哼哈之術(shù),乃封神時期哼哈二將的拿手絕活,同樣是靈魂攻擊之術(shù),屬于攝魂類法術(shù),與攝魂術(shù)卻不可相提并論。攝魂術(shù)以眼睛施展,而哼哈之術(shù)則通過音波傳遞,皆作用于靈魂。傳聞鄭倫鼻子一哼,響若洪鐘,噴出兩道白光,可吸人魂魄;陳奇與鄭倫相似,張嘴一哈,黃氣噴涌,對手魂魄自散,束手就擒。不過,此術(shù)只能算作奇術(shù),并非強大傳承,唯有哼哈二將天賦異稟,施展起來才威力絕倫,換作他人,便不可同日而語。即便如此,在如今這個年代,若為完整版本,倒也堪稱絕強之法,比起一些玄門正宗亦不遜色。只是馬道婆拿出的,絕非完整版本,說是殘缺版本都算高估,若完整版有十頁千字,她所拿的最多只有一頁百字,十不存一,且內(nèi)容還不連貫,這般如何修煉?只怕秘法未修成,人已廢了。
還有喚名墜馬術(shù),與哼哈二氣一樣,是封神時期聲名遠揚的絕學,乃殷商大將張桂芳的成名絕技。只需大喊對方姓名,便可使敵人三魂七魄震蕩,頭暈腦脹,進而落馬束手就擒,與金角銀角童子手中的老君紫金葫蘆有異曲同工之妙。此術(shù)亦屬靈魂攻擊類型,歸類而言,應叫真名之術(shù),只要知曉對方真名,喊上一聲,便會中招。可惜,此術(shù)也殘缺得厲害,與哼哈二氣一樣,只能看看,無法修煉,甚至連真假都難以辨別。
那五鬼魘魔法術(shù),乃是馬道婆最擅長且常用的法術(shù),王熙鳳與賈寶玉二人便中過此招。只需做個紙人,上面寫上對方的生辰八字,再做五個青面獠牙的小鬼,用繡花針釘在紙人身上,便可致人死命。此等詛咒類法術(shù),最有名的當屬六魂幡與釘頭七箭書,相較之下,五鬼魘魔之術(shù)便不值一提。不過,在旁門左道中,倒也算常見,即便普通人也略知一二,無非就是扎小人罷了。
另有請神上身之術(shù),即神打之術(shù),是一門斗戰(zhàn)法門,太平天國、太平道、白蓮教等造反教派常用此術(shù),故而流傳甚廣。神打需開壇作法,獻祭供品,拜祭神明或武藝超群的武魂,請其附身,以獲神明之力。然而,此術(shù)若運用不當,極為兇險,輕則自損心神,重則身體傷殘,甚至危及性命。
至于趕尸之法,亦屬旁門左道。
薛蟠對此倒也并未失望,畢竟此前便有所猜測。若馬道婆拿出些玄門正宗之物,那才令人吃驚。雖說皆是旁門左道之術(shù),但其中未必沒有可取之處。
薛蟠一番對比,挑選出了四種。其一,自然是根本法門,修行修的便是神魂與法力,若無此二者,便如汽車無汽油,不過是廢鐵一坨。因此,他選了神魂觀想法門——白骨觀。此術(shù)看似魔道,實則是正宗的佛門手段,為佛教五門禪法之一,通常由不凈觀、白骨觀、白骨生肌和白骨流光四步組成,主要目的是息滅對色身的貪戀。馬道婆所得的白骨觀,雖不全面且被改編了一些,但相較其他秘法,已算是最為全面、正宗的了。馬道婆自己便是修煉此術(shù),才略有成就,未徹底瘋魔。
其二,便是五禽戲,此乃修煉法力之術(shù)。沒錯,正是華佗的五禽戲,不過與單純鍛煉身體、養(yǎng)生的五禽戲不同,這應是秘本。即便如此,在修行界中,這也并非什么不傳之秘,猶如大白菜一般普通。但在外界,卻是難得一見的修行秘本。
除了這兩樣,薛蟠還看中了一本符箓繪制大全,此前馬道婆施展的寒冰符箓便在其中。雖說其中符箓種類不多,但相比其他要么殘缺得無法修煉、要么極為邪惡的秘法,已算不錯。
最后一門是剪紙成兵之法,算是撒豆成兵的簡化版本。依照道法要求裁剪紙人,用特殊紙張并繪制特定符文,便可使紙人成為具有一定實力的道兵。紙人若未損壞,便可重復使用。此術(shù)可作群毆殺器,揮手甩出千百張紙片人,一擁而上,比自己親手解決輕松許多,亦可當作傀儡使用,平時用來端茶遞水、揉肩揉背,只是常人恐怕難以接受,覺得有些瘆人。
薛蟠并未挑選其他看似強大的法門。畢竟這些皆是旁門左道之術(shù),越是強大的法門,弊端往往也越大。況且,能被馬道婆珍藏的,又能強大到哪里去?即便有強大的,也必然殘缺到無法修煉,否則馬道婆豈會輕易拿出?
只聽薛蟠指著自己選好的四種法門,對馬道婆道:“馬真人,我就挑選這四樣!”
馬道婆面色一冷,將頭搖得如撥浪鼓一般,道:“薛公子,我們可是說好了,只能挑選兩樣!”眼中卻閃過一絲喜色。她之所以拿出這么多東西,本就是為了誘惑薛蟠,否則隨便拿出一兩樣便可,何必暴露這么多?畢竟,暴露越多,危險便越大。換作她自己,恐怕也忍不住要將全部據(jù)為己有。她也是被金子迷了眼,才孤注一擲。好在薛蟠心性不錯,并未巧取豪奪、魚死網(wǎng)破。即便如此,馬道婆仍未放棄對錢財?shù)目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