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被近幾日來一連串的事情所擾，也可能是大妖朱厭能力太過強大給卓翼宸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當天晚上，卓翼宸罕見地做了一個很長的夢，還夢見了剛認識不到一天的朱厭大妖。

只是和他認識的那個白衣白發(fā)、毒舌強大的開朗大妖不一樣。

夢中的朱厭一身純黑，黑發(fā)中帶著幾縷白發(fā)，穩(wěn)重沉寂地像個遲暮的老人。

雖然毒舌，璀璨的眸子卻總是帶著沉重的悲傷底色，和周圍人的相處也總是隔著一層看不見的屏幕。

夢境的他笑著，卻是悲傷的。

帶著對命運的妥協(xié)和對自身的絕望，卓翼宸看見他處心積慮地布置了一盤棋，一盤對自己的審判、最終葬送自己性命的死局！

他就那樣給自己判了死刑，一步步把自己推入絕地，還不被身邊的人發(fā)現(xiàn)。

多么強大的大妖啊。

瞞天過海的演技令人驚嘆。

就連失去妖丹都能帶著笑意，折磨自己的時候倒是真有大妖的狠絕！

卓翼宸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夢中的自己一次次被“朱厭”的插科打諢糊弄過去。

明明自己就在他身邊，卻對于他走入死局一無所知。

不，應該說是喜聞樂見。

卓翼宸.“你殺我父兄，我此生必殺你為他們報仇！”

趙遠舟“好啊。但不是現(xiàn)在?！?/p>

趙遠舟“等白澤令回歸，你的云光劍法大成，我自會讓你取走性命?！?/p>

趙遠舟“小卓大人，我不會忘記我們的約定?！?/p>

趙遠舟“也希望你到時候能遵守誓言?！?/p>

卓翼宸.“自然！”

他說的那么斬釘截鐵，似乎已經看到了自己用云光劍殺死他的未來。

可是，大妖一次次的以命相護，一次次的陪伴他們解決案件。

文瀟，白玖，裴思婧，英磊，裴思恒……

冉遺，乘黃，青耕，蜚，英招……

一個個或熟悉的、或陌生的名字出現(xiàn)在他的夢里。

卓翼宸有些分不清這究竟是夢境還是現(xiàn)實？還是他中了幻術？

為什么和現(xiàn)實的重合度那么高？

看著云光劍一次次刺入大妖的身體，卓翼宸握緊拳頭，有些發(fā)懵。

原來自己被仇恨支配的時候，竟然是這樣的嗎？

就算是不生不滅的大妖，也會疼的吧。

趙遠舟如果我是你的噩夢，那便刺穿我！

這是你對自己的懲罰嗎？

卓翼宸感覺喉嚨似乎堵著什么，讓他的呼吸變得沉重。

他好像和夢中的自己共感了一般，那是對大妖殺死父兄的仇視，對趙遠舟一次次幫助自己的感激以及對自己把仇人當做朋友的自責與厭棄。

濃烈復雜的情感幾乎要將卓翼宸淹沒！

可夢中的自己卻能消化這些情緒，把它們掩埋，撐起整個輯妖司，拼盡全力去保護想保護的人！

他是他，又不是他。

不同的經歷鑄就不同的人格。

一切都被改變！

唯獨那只大妖，大荒最強大的大妖，還是被戾氣選做容器，血月時被控制，殘暴嗜血，不得善終！

恍惚間，卓翼宸似乎和夢境中被妖化的自己對上視線，耳邊傳來一句聲嘶力竭、包含復雜情感的話。

卓翼宸（妖）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