煩躁與莫名其妙領地被侵犯的怒火倒是讓木林一冷靜下來。
跟小孩子置什么氣呢……既然都說了是保鏢,那木家的保鏢最該保護的確實是沈洛這個真少爺……
嘖。
可木林一咽不下這口氣,他不愿意,和Zero簽訂協(xié)議的人是他,被Zero騙去共享生命的人也是他,要甩開對方也該是他的權利,Zero這輩子都別想甩開他。
所以木林一只是又添了幾個字,笑瞇瞇的發(fā)過去。
[木:不可以哦,他是我的私人保鏢,花的是我自己掙的錢呢。]
他用著我的命,怎么不算是我掙的錢?
木林一又感受到視線,這回他抓住了Zero,他回敬著Zero的冷淡與回避,嘴角還勾著笑,只是目光里說不出的冰冷。
是該判斷要不要留了。
他從他家里那對夫妻身上學到的東西就是——不聽話的東西就要丟。
尤其是和自己最親的。
所以他凍著目光,一筆一劃地在紙上寫下Zero這個人的價值分析。
不聽話的東西就要丟。
木林一感覺又回到了十四歲的凌晨一點四十三分的街道,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原來心還可以比天氣冷,那天他一步一步地在雪地里走,就像他現(xiàn)在一筆一劃地在白紙上留。
不過是從一個危房到另一個危房,只是少了責罵,也少了陪伴。
可還是Zero沒忍住。
他被木林一那一眼看得渾身顫抖眼眶濕潤。
那個人會不要他。
那個人真的會丟了他、真的不要他了、那個人要去找凌蕭嗎?慌亂,酸澀,恐懼,害怕像蜘蛛盤絲一般錯綜復雜瘋了似的死死勒住他的心臟。窒息,喘不上氣,Zero腦子里密密麻麻盤旋著那幾個字——他不要他了。
是因為他沒有價值?是因為他是累贅?是因為他不討他喜歡?是因為他不是凌蕭?還是因為他不是人?
越想越恐懼,Zero早在看到木林一那一眼以后就敲下了暫停鍵,整個世界變成一片空白,其余的人都消散,只有木林一和他身前的桌子有色彩。
Zero跌跌撞撞地跑過去奪走木林一手中的本子,在看到木林一寫的“Zero去留分析”這幾個大字之后終是沒忍住一把抱住木林一。
他瘋了一般抱著木林一往自己懷里擠,不顧木林一胸口的紅玫瑰,他淚雨成線,語無倫次地重復著自己的請求:“你不能不要我、你不能不要我、不要丟下我、我只有你了、我……”
一陣酥麻與暈眩過后,接收到畫面聲音的木林一只覺得好笑,人在極度無語的情況下是真的會笑出聲。
他推開Zero,撿起落在地上的本子在去留兩邊各寫下幾詞。
留:異空間。
去:隱瞞、撒謊、不忠,弒主。
看木林一在去的那邊寫了很多,雖然不知道寫了什么,但Zero還是哭得更兇了,“我不是……”
“別,打住,上一個哭著說只有我了的人已經(jīng)和我絕交六年了,當然對于我來說絕交了就是死了?!?/p>
木林一抱著手坐回座位上,有些好笑的看著Zero,眼神卻沒有絲毫憐惜與溫度。
“我想我們該談談。Zero,不,應該稱呼您,澤羅·格林維爾先生?!?/p>
咯噔。
寒意沖向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額角的冷汗滴落。
完了……
他怎么會知道我的全名?
他聽到了。
他一定聽到了。
什么時候?
他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能力?
他聽到了什么?
聽到了多少?
他還能信我?guī)追郑?/p>
腦中的思緒紛亂成結,Zero成為主系統(tǒng)以來第一次覺得心虛到慌張,剛剛哭過的他一時不知道該繼續(xù)哭還是該笑著自首。
如果因為自首還被木林一發(fā)現(xiàn)協(xié)議是半成品的就完蛋了……
說實話他們兩個能簽訂協(xié)議成功都只是湊巧對上口令,口頭上的約定能有什么真實的效應。
Zero和木林一簽訂協(xié)議目的很簡單,一是為了維系自己的壽命活著幫助白翼,二是為了白翼。
小說世界崩壞了那么多個,他從來不在乎世人的死活,說到底只是為了白翼而已。
所以解除這個半成品協(xié)議的方法其實很簡單,不像塞斯說的那樣愛來愛去雙方殉情,而是只要其中有一方真心為另一方付出就好了,甚至都不用付出生命。
解除協(xié)議的代價太過輕松,一旦解除成功他就會當場死亡,這個是Zero現(xiàn)在最大的秘密。
但如果遠離木林一十公里遠,半成品協(xié)議的懲罰就會來臨,生為系統(tǒng)的生命特征就會逐漸消失……
所以一旦木林一真不要他把他趕走,他就會死……
這段關系既然是欺騙開始,那就由欺騙維持。
木林一,你別想甩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