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豆大的雨點砸在無界空域的結(jié)界上,激起一片刺目白光。趙空城猛地踉蹌著后退,鬼面王裹挾著腥風的重拳狠狠砸在他肋骨上,悶響混著骨骼碎裂聲炸響,溫熱的鮮血噴涌而出,染紅了手中泛著冷芒的星辰刀。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無界空域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而堅定的捶打聲,緊接著,林七夜帶著焦急與憤怒的呼喊劃破雨幕:“趙空城,我知道你就在里面,別躲了,你給我出來!”
趙空城心神微顫,分神的剎那又結(jié)結(jié)實實挨了鬼面王一擊。他咬牙怒吼,聲音里帶著難以掩飾的焦急與怒意:“奶奶的,你這個小兔崽子!大晚上的不在家好好聚餐,下這么大雨還亂跑,不要命了?”
林七夜的聲音穿透結(jié)界,透著倔強與決然:“我知道你在和那個鬼面人戰(zhàn)斗,快把這東西撤了,讓我進去幫你!我現(xiàn)在也有兩下子,能派上用場!”
“你能打個屁!”趙空城抹去嘴角的血跡,艱難地喘息著,“這可不是普通鬼面人,是鬼面王!人家至少是第三境界川境的強者,比你這盞境的新人高了整整兩個大境界!你小子不是最怕死嗎?這時候往前湊什么熱鬧?趕緊滾回去和家人吃飯!我把話撂這兒,有我趙空城在,這鬼面王休想傷你們家一根毫毛!”
林七夜的回應(yīng)斬釘截鐵:“可是我最不喜歡欠別人人情!”
無界空域劇烈晃動,仿佛隨時都會崩塌。趙空城感受著結(jié)界的震顫,沉聲道:“別白費力氣了!老子雖然沒有禁墟,但這無界空域足以阻擋所有盞境以下的新人。你連打破結(jié)界都做不到,拿什么和鬼面王抗衡?想進來只有兩種辦法——要么我戰(zhàn)死,結(jié)界自行消散;要么我主動放你進來?!彼D了頓,語氣難得柔和下來,“乖乖回家吃飯吧,剩下的事,交給我們守夜人。”
此時的趙空城,身體早已瀕臨崩潰。他強撐著,搖搖晃晃從泥濘中爬起,每一個動作都伴隨著鉆心的疼痛。望著面前散發(fā)著森然氣息的鬼面王,他卻突然釋然地笑了,笑容中帶著一種赴死前的坦然:“謝謝你?!?/p>
鬼面王發(fā)出一聲充滿疑惑的低吼,而趙空城緩緩伸手入懷,掏出一枚泛著古樸光澤的紋章,緊緊攥在掌心。記憶如潮水般涌來,他仿佛又回到了初入新兵訓(xùn)練營的那天,眼中燃起熾熱的火焰,聲音鏗鏘有力我輩身為守夜人當繼承先輩的意志越過層層荊棘,翱翔天際,去尋找那道能夠指引方向的光芒,星空暗淡無光,大地滿目蒼涼,俯覽天下不變的是我們那柄若日清的目光趙空城慷慨激昂地念完了這幾句誓言,仿佛回到了當初自己剛剛走出新兵訓(xùn)練營的時候,轉(zhuǎn)眼間自己已經(jīng)在這個職業(yè)中堅持了20年人生又能有幾個20年呢?回憶起了這些年的歲月,他有些悵然若失鬼面王,我確實該感謝你。你可知我等這一刻等了多久?男人嘛,誰心里沒藏著些不切實際的夢?幻想能上天入地,隨心所欲;一面開山,一面獵石;翻手為云,覆手為雨……可做了這么多年守夜人,我卻始終沒能覺醒禁墟。每次看著隊長們在前線用禁墟力挽狂瀾,那英姿,帥得讓人目眩神迷,而我心中,滿是嫉妒的火苗在燒……所以今天,面對你這樣絕無勝算的敵人,我一定要試一次‘鬼神引’!就算是死,我也要看看自己的禁墟究竟是什么模樣!”
話音落下,趙空城如同打不死的小強,再次搖搖晃晃站定。連續(xù)的激戰(zhàn),就連鬼面王也微微喘息,眼中警惕更甚。趙空城將紋章在掌心輕輕一搓,剎那間,紋章化作一枚細小的銀針。他毫不猶豫,狠狠將銀針刺入掌心。劇痛如閃電般襲遍全身,他的五官因痛苦而扭曲,卻死死咬著牙,不肯發(fā)出一聲痛呼。
正如他所說,守夜人的紋章不僅是身份的象征,更是他們最特殊的裝備。除了可更換的斗篷與直刀,這枚徽章自加入守夜人那天起,便從未離開過他們。其中蘊含著神秘的“鬼神引”藥劑,能激發(fā)守夜人超越極限的力量,喚醒沉睡的潛能。對尚未覺醒禁墟的人而言,它能短暫賦予禁墟之力;對已有禁墟者,更可助其跨越境界。但這份力量的代價,是燃燒生命之火與血脈之力,是只能在絕境中使用的搏命手段,一旦啟用,便是絕路。
銀針入體的瞬間,趙空城身上的傷痛如冰雪消融般迅速消退,一股磅礴而陌生的力量從靈魂深處迸發(fā)。他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每一寸肌膚都煥發(fā)出驚人的生機,心跳如擂鼓,在胸腔中震響。一股無形的威壓以他為中心向四周擴散,空氣仿佛都在為之震顫。
鬼面王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脅,發(fā)出一聲怒吼,雙足猛地蹬地,在雨水中濺起大片水花,裹挾著排山倒海的氣勢疾沖而來!趙空城緩緩?fù)χ奔贡?,星辰刀在手中握得死緊,雨水順著刀身滑落,發(fā)出清脆的滴答聲。他佇立在暴雨中,眼神銳利如鷹,周身氣勢暴漲。
下一刻,趙空城動了!他抬手,揮刀,一氣呵成。一道四五米高的黑色月牙從刀尖呼嘯而出,劃破雨幕,無聲卻迅猛地貫穿了兩人之間的空間。那速度快得不可思議,鬼面王甚至來不及反應(yīng),便眼睜睜看著自己殘缺的猙獰手臂被斬落,高高拋向空中!
趙空城握著刀,看著眼前的一幕,嘴角終于忍不住上揚。積壓多年的不甘、屈辱,在這一刻化作無盡的暢快,隨著這一刀,徹底宣泄而出。他仰頭大笑,笑聲穿透雨幕,響徹天際:“禁墟序列083〈泯生閃月〉!我就知道,我趙空城也是個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