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淮昂首闊步邁進衙門大堂,一襲官袍隨著步伐輕輕擺動,自帶幾分威嚴氣度。他穩(wěn)步走到主位,從容落座,目光淡淡掃向堂下眾人。
?只見兩邊,護衛(wèi)們個個身姿如松,目不斜視地守衛(wèi)著,那股子冷峻的氣勢讓大堂的氛圍更顯肅穆。
?郡縣里的官員們身著官服,面上掛著恭敬之色,可那微微下垂的眼眸里卻藏著不屑。當?shù)厥兰业谋娙艘嗍侨绱耍m穿著精致華服,站得也算規(guī)矩,可嘴角似有若無的那一抹輕慢卻怎么也掩不住,心里都在暗自腹誹,瞧不上這新來的太守李淮。
?李淮卻仿若未覺,清了清嗓子,聲音沉穩(wěn)又洪亮地開口道:“諸位,今日齊聚于此,皆為這郡縣的諸事。我初來乍到,知曉諸位心中或有疑慮,可不管如何,咱們都當以這一方百姓為重,有話便直說,莫要揣著心思,誤了正事?!闭f罷,他目光銳利地看向眾人,似要將那些隱藏在恭敬表象下的小心思一一看穿。
郡長史張弛微微上前一步,臉上雖依舊維持著那看似恭敬的神情,可眼神里卻透著幾分難以掩飾的倨傲,他先是拱手行了一禮,語氣里帶著一絲綿里藏針的意味,緩緩開口道:
?“李太守,您新到這遼東郡,諸多事務(wù)或還未全然明晰呀。咱這遼東之地,向來有自己的一套規(guī)矩,各方運轉(zhuǎn)多年皆是相安無事。您這一來,又是要這般舉措,又是要那般變革,可莫要打亂了長久的安穩(wěn)吶。這地方上的事兒,復(fù)雜著呢,可不是單憑一腔熱血就能處置好的,咱這些世家也好,官員也罷,都是盼著郡里能順遂,可也怕無端生出些亂子來呀。”
?說罷,他微微抬眼,目光看似不經(jīng)意地與周圍其他官僚世家之人交匯了一下,那眼神里仿佛有著心照不宣的默契,似在等著看李淮如何回應(yīng)這般暗含挑釁的話語。
李淮微微皺眉,卻并未動怒,只是眼神陡然變得銳利起來,猶如寒芒乍現(xiàn),直直地看向張弛。他端坐在主位上,身子微微前傾,聲音沉穩(wěn)且擲地有聲地說道:
?“張長史,你這話可就偏頗了。我既身為這遼東郡的太守,所圖不過是讓此地百姓安居樂業(yè),讓這一方水土愈發(fā)興盛。所謂的‘規(guī)矩’,若只是守著陳腐舊例,而不顧當下時勢、百姓所需,那又有何意義?變革之舉,本就是為了破除積弊,開創(chuàng)更好的局面,怎會是無端生亂?我李淮既擔此重任,自會謹慎權(quán)衡,絕非僅憑一時熱血。倒是諸位,若只想著守著那點私利,不愿順應(yīng)大勢,那才是真要誤了這遼東郡的前程,還望諸位莫要因循守舊,能與我齊心協(xié)力,共促這遼東向好才是?!?/p>
?言罷,李淮目光依舊冷峻,又緩緩掃過在場每一個人,那氣勢竟讓大堂里原本心懷輕視之人,都不禁微微一凜。
張弛嘴角微微扯動了一下,似笑非笑,那笑容里滿是敷衍與不以為然,他垂眸避開李淮那銳利的目光,只是輕輕捋了捋衣袖,仿佛剛剛聽到的不過是些無關(guān)緊要的閑言碎語。旁邊的其他官僚世家之人也紛紛效仿,有的漫不經(jīng)心地抬眼看向大堂的房梁,好似在研究那房梁上的雕紋;有的則交頭接耳,小聲嘀咕著些什么,那神態(tài)全然沒把李淮的話當回事,從他們那或輕慢或不屑的表情,還有那隨意松散的動作里,都明明白白地透露出根本沒將李淮放在眼里,依舊是固執(zhí)地守著心中那點自傲,覺得這新來的太守不過是在空口說白話,根本撼動不了他們在遼東郡長久以來的地位與行事做派。
李淮看著眾人那副不以為意的模樣,面色未改,話鋒卻陡然一轉(zhuǎn),臉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語氣也隨之變得溫和且委婉起來。
“張長史,諸位同僚、我深知這遼東郡幅員遼闊,事務(wù)繁雜,僅憑我一人之力,那是萬萬辦不好的。治理這一方水土,說到底還得仰仗大家齊心協(xié)力呀?!崩罨次⑽⑵鹕?,雙手虛抬,做了個安撫的手勢,“我李淮也并非那不通人情世故的迂腐之人,過往的規(guī)矩也好,人情往來也罷,只要是不違大義,于這遼東發(fā)展有益處的,我自會尊重,也愿與大家和光同塵,一同把這遼東郡打理得井井有條,讓百姓夸贊,讓上頭放心吶?!?/p>
?說罷,他目光真摯地看向張弛等人,那眼中似帶著求和與共融的懇切之意,只是不知這一番話,能否敲動那些表面恭敬、內(nèi)里卻瞧不上他的眾人的心。
李淮輕輕揉了揉太陽穴,面上顯出幾分疲態(tài),他緩緩開口,聲音里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倦意:“張長史,諸位啊,我這一路趕來,著實是趕了好幾天的路,如今只覺渾身乏累,這腦子里呀,也是亂哄哄的。眼下我急需收拾收拾東西,好好歇上一歇,養(yǎng)足了精神,也好往后細細謀劃這郡里的諸多事務(wù)?!?/p>
?說著,他朝眾人擺了擺手,眼神中流露出不容置疑的送客之意:“今日就先到這兒吧,諸位也都且先回去,各忙各的去。待我休整好了,咱們再尋個時日細細商討這遼東郡往后的事兒?!?/p>
?張弛等人聽聞,先是微微一愣,隨即便紛紛拱手行禮,雖臉上仍帶著那幾分掩飾不住的輕視,卻也不好再多做逗留,只得應(yīng)了幾聲,便陸續(xù)轉(zhuǎn)身,朝著大堂外走去,一時間,大堂里腳步聲漸起,片刻后,便只剩下李淮和兩旁靜靜守衛(wèi)的護衛(wèi)了。
待張弛等人退下后,李淮微微皺眉,臉上露出一絲凝重之色,他轉(zhuǎn)頭對忠伯輕聲說道:“忠伯,這遼東郡的情況錯綜復(fù)雜,我初來乍到,兩眼一抹黑可不行啊。你帶著幾個人,去仔細打聽一下這遼東郡的地方豪強和各縣官員的情況,尤其要著重打聽襄平縣的。”
?忠伯微微點頭,應(yīng)道:“老爺放心,老奴這就去辦。只是,不知老爺具體想了解哪些方面的情況?”
?李淮略一思索,緩緩說道:“先看看這些地方豪強的勢力范圍、家族背景、平日里的所作所為,以及他們與各縣官員之間有無勾結(jié)。對于各縣官員,要摸清楚他們的政績?nèi)绾?、是否清正廉潔、在當?shù)氐目诒鯓拥鹊???傊?,越詳細越好,這些信息對我日后治理遼東郡至關(guān)重要?!?/p>
?“是,老爺,老奴明白了?!敝也Ь吹卮鸬溃袄吓〞斏餍⌒?,不遺漏任何重要信息?!?/p>
?李淮微微點頭,叮囑道:“此事需秘密進行,切不可打草驚蛇,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老奴曉得輕重,老爺無需擔憂?!敝也f完,便悄然退下,去安排打聽消息之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