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高興能夠從你的眼中看到我，并且希望，同樣的身影可以留在你的心中。

——019：煙雨江南——

杜城努力壓下心底的煩躁，皺著眉揚聲問：

杜城“誰在放歌？”

沈翊“是琵琶。”

沈翊從辦公室里走出來說道。

沈翊“琵琶音色清脆明亮，顆粒性強，而且泛音效果強烈，表現(xiàn)力豐富?！?/p>

沈翊“這個樂聲很符合這些特點?！?/p>

杜城詫異地看向他。

杜城“你還懂琵琶？”

沈翊搖了搖頭，回答道：

沈翊“我不懂琵琶，但我懂彈琵琶的人?！?/p>

說著，他走到407門口，透過門上的玻璃看著沈晚涼彈奏琵琶的側(cè)影。

他曾有幸在接受完沈晚涼對他進行的心理治療后，聽到過幾次他的琵琶。

沈晚涼很少會彈旋律激昂的曲子，他更偏愛溫柔、寧靜的曲風(fēng)，很多曲子就像他這個人一樣，如同一幅淡雅的山水畫，婉約、朦朧，又籠著一層淡淡的愁緒。

盡管還沒太反應(yīng)過來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杜城還是跟著沈翊一起來到了407的門口。

他自然也看到了沈晚涼彈琵琶的身影。

李晗“哇……沈顧問還會這個呢？”

李晗也湊過來看，聽著耳邊舒緩清揚的旋律，感覺自己的靈魂仿佛化成了一彎小船，順著水流飄蕩著。

水面并非全然的平靜，有毛毛的細雨飄落其上，也有陣陣微風(fēng)撩動波瀾。

因著這幾分動的因素，李晗從一片溫柔、清和的感情中，品嘗出了些許的苦澀來，仿佛上天也在為了某件事而落淚。

她猶疑地開口：

李晗“沈顧問，好像還是不開心欸?！?/p>

杜城沒想到她竟然能夠聽出來，回過頭詫異地看了她一眼。

沈翊依舊注視著沈晚涼，他點點頭，認(rèn)可了李晗的說法：

沈翊“你說的沒錯?！?/p>

沈翊“這首曲子我聽到過，叫《憶江南》。”

沈翊“它的特點是整體節(jié)奏較為明快，具有較強的律動感，能夠讓聽眾感受到江南地區(qū)的蓬勃生機與活力。”

沈翊“可你們聽晚晚彈奏的這個版本，那種靈動、輕快的節(jié)奏卻很少，反而是那些細碎的、哀婉的情緒更多一些?！?/p>

沈翊“曲由心生，他在曲子里描繪了太多淅淅瀝瀝、哀婉朦朧的江南煙雨，正說明了此刻他的心情，就像雨打清蓮一般，清冷、破碎，又凄楚?！?/p>

畫畫的人需要對情緒很有把握，他們在欣賞作品時常常能夠體會到繪畫之人在對應(yīng)時刻的心情。

正因為這份敏銳，沈翊也能夠感悟出音樂中所蘊含的情感。

杜城聽他說得這么頭頭是道，看了他好幾眼，才別扭地夸贊一句：

杜城“沒想到你還挺專業(yè)啊。”

李晗比他坦誠多了，崇拜地看著沈翊說：

李晗“沈老師，你太厲害?！?/p>

李晗“經(jīng)過您這么一說啊，我完全聽懂了！”

聽力敏銳的沈晚涼在他們剛開始說話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門外有人了，只是他沒有太過在意，只是從容地把這首曲子彈完，然后將琵琶放回木盒中收好。

做完這一切，他才走到門口打開門看向三人，略有些無奈地說：

沈晚涼“怎么站在門口聽?。俊?/p>

他側(cè)過身讓開位置，笑意清淺地問：

沈晚涼“要進來嗎？”

李晗立刻擺擺手推辭了。

李晗“不，不用了沈顧問?！?/p>

李晗“我還有些事要忙呢，先走了?！?/p>

說完，她就迅速轉(zhuǎn)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沈晚涼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笑了笑，轉(zhuǎn)眼看向杜城。

沈晚涼“大隊長，你呢？”

杜城知道沈晚涼心情不好，怕自己說出什么不合適的話影響到他，就趕忙說道：

杜城“我？我也有事兒。”

然后他又看向沈翊，對他使了個眼色。

杜城“沈翊，走啊。”

沈翊還在奇怪沈晚涼方才怎么沒有提到自己，然后就聽到了杜城的話。

他看了看杜城，又轉(zhuǎn)頭看向沈晚涼，露出一抹溫柔的笑。

沈翊“晚晚，你先休息?！?/p>

沈翊“我和杜城還有其他事，就先走了。”

沈晚涼知道他們是怕影響到自己的心情，便配合地問：

沈晚涼“著急嗎？”

他轉(zhuǎn)眸眸色溫柔地看向沈翊。

沈晚涼“我找我們的大畫家有點事?！?/p>

杜城一聽沒找自己，酸得直咬牙，但面對沈晚涼又不能太明顯，只好掛著十分僵硬的笑容點點頭。

杜城“好，那我先走了。

杜城“你們聊，你們聊。”

他復(fù)雜地看了眼沈翊，轉(zhuǎn)身走了。

沈翊進了辦公室后，沈晚涼就把門關(guān)上了。

他倒了兩杯自己泡的茉莉花茶，一杯遞給沈翊，然后拿起另一杯喝了一口，才目光溫和地看著沈翊輕聲道：

沈晚涼“你的失憶，是七年前溺水造成的，我在想……”

他輕蹙起眉猶豫了一瞬，接著說道：

沈晚涼“如果環(huán)境重現(xiàn)的話，可能會幫助你恢復(fù)記憶?！?/p>

沈晚涼“只是，這樣做……存在一定的危險性?！?/p>

沈晚涼“普通的落水不會有什么效果，只有在極其危險的情況下，才有可能喚醒你的記憶?！?/p>

沈晚涼“我會保證你的生命安全，但是，溺水的感覺并不好受……”

他的目光那樣溫柔，如水的眸子仿佛落下了雨，染上了如煙的清愁。

沈翊被這樣的眼神注視著，心情也不由自主地籠上了一層霧。

只是他并不是為自己的安全擔(dān)憂，而是因為不愿見到沈晚涼為事情煩惱，哪怕那件事與他有關(guān)。

可同時，他又感覺到了溫暖，他清楚，沈晚涼是在關(guān)心他的感受。

他溫柔地對沈晚涼笑了笑，用同樣溫柔的聲音回復(fù)：

沈翊“我可以的?！?/p>

沈翊“只是難受一會兒而已，如果真的能夠恢復(fù)記憶，我愿意多溺幾次水?！?/p>

沈翊“為了案件的突破，我做出一些犧牲是應(yīng)該的。”

犧牲……

可能是被這個詞語影響到了情緒，沈晚涼皺著眉擔(dān)憂地、氣惱地看著沈翊，聲音依舊溫柔，但語氣卻加重了幾分。

沈晚涼“怎么能這樣說呢？”

沈晚涼“你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沈晚涼“案子什么時候都可以破，但你只有一個?！?/p>

沈晚涼“你……”

被他“訓(xùn)斥”著的沈翊只是淺淺地笑著，抬起手用食指輕輕點在沈晚涼蹙起的眉心，然后輕柔地?fù)崞搅四抢铩?/p>

他看著因為他的動作而怔住的沈晚涼，彎著唇柔聲說：

沈翊“晚晚，不用擔(dān)心我。”

沈翊“有你在，我相信自己不會出事的，所以，如果一次不行，那多試幾次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這是這次重逢以來，沈晚涼表情最生動的一次。

而原因居然是關(guān)心他，沈翊真的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