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這句話時,陳浚銘是發(fā)愣的。
本是一件好事,哥哥可以出院,陳浚銘很開心,但心底總覺得空落落的,而空落落的原因是他牽掛一個人。
少女笨拙的背影浮現(xiàn)心頭,每次想起都會惹得陳浚銘心臟共振。
他的心,是不舍。
但面前的人會將他拉回理智,于是他彎著嘴角開口說。
陳浚銘“我們明天就回家?!?/p>
陳奕恒“嗯。”
陳奕恒“肚子不餓嗎?”
他是突然的詢問。
陳浚銘“哥我吃過了?!?/p>
又想起了,少女遞來的飯團(tuán)。他可是記住了她的承諾,一個月呢,沒關(guān)系日子還長。
在醫(yī)院,陳奕恒的心一直懸著,這里沒有飯食可供弟弟食用。
他擔(dān)心這個貪吃的弟弟會餓著肚子,那一份兄長的責(zé)任感在這時變得尤為濃烈。
但當(dāng)聽到弟弟輕聲說出“吃過了”這幾個字時,就像是一塊沉重的石頭從心中落下,陳奕恒的臉上也露出了些許寬慰之色。
*
陳奕恒的身體差得不行。
曾經(jīng)那些日日夜夜。月光灑在那張蒼白如紙的臉上,泛起一抹青澀的寒意。
陳奕恒靜靜地躺在床上,而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被拉長了的煎熬。
病痛如同一只無形的手,日夜不停地撕扯著他的身體與意志。
他本就羸弱的身體,會在疾病的肆虐下,不堪一擊,宛如風(fēng)中殘燭,搖搖欲墜。
他自認(rèn)為他會如此貧瘠著活著一輩子。
可墜落之際。陳奕恒遇見了一個女孩。
高二那年,是陳奕恒與病魔纏斗最為艱難的時光。喉嚨是被無形的手緊緊扼住,每個呼吸都沉重。
脊背時不時傳來的酸痛,如同鋒利的針尖刺入他的層層肌理。每分每秒的痛。都是最后一根稻草,沉甸甸地壓在他的心頭。
第一次遇見談果,是在學(xué)校樓頂?shù)囊魳肥摇?/p>
午后本該是愜意的,可對他而言卻似帶著刺。
鼻腔內(nèi)的炙熱和濡濕,讓他驚慌失措,鮮血不受控制地往外涌著。他害怕極了,不是因為疼痛,年年疾病纏身,陳奕恒早已習(xí)慣,他不怕痛。
是懼怕會被視作異類,被投來異樣的目光,那是噩夢。
他也懼怕家人的憂慮,這場病,好似是暴露出不為人知的秘密。于是,他逃了。
像一只受驚的小獸,毫不猶豫地奔向?qū)W校的頂樓,陳奕恒認(rèn)為那里安靜又冷清,是最好不過的藏身之處了。
就這么一逃。他遇見了和自己的狼狽,恰恰相反的一個人。
林深見影。熹微的陽光錯落有致,穿過清漾的霧氣,朦朧般的落在少女的發(fā)頂,順勢撒下一片班牟。
南轅北轍的一面映照于他的琥珀瞳。
女孩撥動著吉他。薄而韌的指甲劃過琴弦,琴腔震顫,帶著臟腑,微微共鳴。
驀地,陳奕恒只覺得。心弦與琴弦牽連著在一處。
陳奕恒沉浸其中。可不知何時,女孩已悄然來到他面前,近在咫尺的距離讓他猛然回過神來。
女孩癟著嘴。濃密的睫毛下一雙靈動的烏眸盯著他,直勾勾得。隨后眉梢輕佻著開口對他說。
談果“你怎么偷聽我彈琴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