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燁想起王宮內(nèi)應(yīng)傳來羅耶死訊的那一晚,常常悲春傷秋的臉上少見的粲然。
那一晚,月色如鉤高懸在夜幕中。內(nèi)應(yīng)口中已死的羅耶不緊不慢的給他披上一件斗篷,邊系邊問:“你愿意跟我走嗎?我會帶你再回玉城的?!?/p>
歐陽燁當(dāng)然知道羅耶說的走是什么意思,王宮事變,被打壓的王室成員反撲,秋后算賬。羅耶作為使王權(quán)旁落的罪魁禍?zhǔn)?,難辭其咎,必死無疑。
所以,羅耶那晚問的其實是:你愿不愿意跟我叛逃,跟我叛國。
歐陽燁選擇了什么,結(jié)果不言而喻。羅耶去哪他去哪,既然玉城容不下羅耶,那他歐陽燁心里也容不下玉城。
能不能再回玉城都無所謂,只要羅耶活著,他可以背叛玉城,背叛除羅耶外的所有人。
“人家是上了賊船下不來,你是不在賊船,硬上賊船?!?/p>
姜宛輕嘆,上一世歐陽燁不就是刺殺暃失敗后,隨著羅耶去了嗎?體弱多病還學(xué)別人搞刺殺。這兩叔侄比親生的還重視對方。
“世叔對我一直都很好。”歐陽燁仍舊淺笑安然,從不否認(rèn)從不后悔。
姜宛看著歐陽燁九死不悔的抉擇,她望今夕羅耶和歐陽燁,恰似看昔年杜緝熙和帝俊。
當(dāng)年她也是這樣,如此近乎癡狂的追隨著帝俊,只是寶山空回,海底撈月。
思緒萬千,憂郁的情思曾飄回萬年前的云中某,亦浮過曾經(jīng)訴她心如匪石的海都神,偶爾能閃過二代至高神說過的你我當(dāng)年。
但話到劇終,終其一生,她始終是一個人。
“想要不費一兵一卒拿下玉城,最講究的就是時機,我們不可操之過急?!苯疣托σ宦暫蟮?。
按照上一世劇情的發(fā)展,英雄之夜玉城王室兄弟反目,晟暃先后離開玉城的時候,就是最好的時機。
歐陽燁點頭,或許是因為上位者的威壓,亦或是聽聞過姜宛早年在倒懸天陰狠成性的傳言,他從來不敢直視姜宛的眼睛。
畢竟有些上位者的性情陰晴不定,不是誰都像他世叔那樣對他這么寬容的。
姜宛對沙之盟的人心里沒有多少感情。第二世時,好歹還有失去記憶在千窟求學(xué)的同窗之情,但最后也被敵對以及他們的種種阻礙,消磨殆盡。
今世算是她的第三世,前緣她想認(rèn)就認(rèn),不認(rèn)便從未相識。
在金庭的日子比千窟愜意,在千窟扮演病弱溫柔的人設(shè)累人。在金庭,只要沙之盟的人不在,她隨心所欲,偶爾扮扮好人邀買人心就成了。
“表姐,過幾日玉城會有英雄之夜,你要來嗎?”高長恭的聲音在耳旁響起。
世上唯一有血緣關(guān)系的親人,便是這樣關(guān)切小心翼翼嗎?可惜,姜宛是杜緝熙,可杜緝熙內(nèi)心如冰。
杜緝熙裝作發(fā)呆被打斷,愣了一下,隨后音調(diào)緩慢柔和的說:“去玉城沿途的那些沙子讓我有些不舒服,抱歉表弟。”
杜緝熙才不會跟高長恭去玉城,她的行程得和沙之盟的行程錯開,不然怎么偷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