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巷窄而長。
男人高大修長的身影立在月光下,傾斜的影子落在墻面,像是整個人都融進那片陰影里。
爾晴匆忙轉(zhuǎn)身離開,軟底繡鞋踩在堅硬的青石板上,發(fā)出細微急促的聲響。
可男人的目光并沒有隨之移開,反而宛若影子般黏上了她的背影。
爾晴有所察覺,后頸泛起一陣寒意。
不知為何,她突然有種預感,倘若她不按照傅恒說的去做,可能會發(fā)生一些超出她預料的事情。
直到那道纖細的背影徹底消失在暗巷出口,傅恒收回目光,轉(zhuǎn)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行至暗巷與園林的入口時,他突然停住步伐。
腳邊的地面上,躺著一團云似的帕子。
傅恒俯身,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將其撿起,淡淡的熟悉幽香掠過鼻端,他直起身凝眸細看,竟是一方素白雅致的手帕,只左下角用金銀絲線繡了一只圖案奇異的銀繭。
這是何意?
傅恒眉頭緊皺,思索間,耳畔忽而傳來一道輕喝聲。
“誰在哪里?!”
傅恒眼疾手快地帕子塞進懷里。
不多時,見一侍衛(wèi)手里拎著燈籠出現(xiàn),沉聲反問道:“此地出了何事?”
那侍衛(wèi)認出傅恒,忙賠笑道:“原來是富察侍衛(wèi),有人在園中發(fā)現(xiàn)了一名宮女畏罪自盡,大家伙奉命在此搜查呢?!?/p>
說是搜查,其實也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
傅恒對這些心知肚明,他不動聲色道:“帶我去看看?!?/p>
那侍衛(wèi)應(yīng)了聲,提著燈籠在前面帶路。
……
阿滿的死,一如曾經(jīng)爾晴無數(shù)次經(jīng)歷的那般,在這深宮里沒有激起任何水花。
只是傅恒近來的改變,令她感到頭痛和不解。
他來往長春宮的次數(shù)比之前還要頻繁!
爾晴不明白哪里出了問題,她在長春宮已經(jīng)盡量躲著傅恒了,可他總能在其他地方彰顯存在感。
要么找機會在茶房堵她,要么偷偷在她房間門口放幾枝臘梅。
哦,最近臘梅謝了,改放海棠了。
傅恒近來的接近和討好并沒有讓爾晴歡喜,她只覺得厭煩。
她會按照計劃嫁給他,但不喜歡計劃內(nèi)的事情出現(xiàn)意外,傅恒的改變就是那個意外。
因為她不會再像第一世那樣喜歡他,也不會再去奢望多余的東西。
譬如——傅恒的愛情。
如果傅恒喜歡上自己,那她曾經(jīng)經(jīng)歷的那些絕望又算什么?
如果他只是一時新鮮,等魏瓔珞出現(xiàn)后又恢復‘正?!?,那他現(xiàn)在招惹她的行為又算什么?
算她可憐又可笑嗎?
爾晴的態(tài)度冷漠而決絕。
傅恒痛苦沮喪之余,不免感到愁悶。
春季明媚溫暖,他卻好似還停留在冰冷的寒冬。
“如果一個姑娘三番兩次地拒絕你,是不是說明她真的很討厭你?”
聽見這個問題的海蘭察懷疑自己出現(xiàn)了幻聽,尤其是問話的人還是傅恒,回過神后,他一時激動得顛三倒四,“你被人拒絕了?不是……你什么時候……哈,不是,這世上還有拒絕你富察傅恒的姑娘?”
傅恒:“……”
他突然后悔問海蘭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