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童生起氣來,簡直是一塊難以融化的寒冰,蘇妲己遲遲找不到突破口,幾次想開口解釋,都在他冷淡的眼神下敗下陣來。
她苦惱了數(shù)日,尋來一小截千年靈木,用靈力親手雕了一件超小號的鹿角弓,模樣與鹿童平日所用的那張鹿角弓別無二致,只是尺寸要精巧許多,恰好可以作發(fā)冠使用。
蘇妲己又細心地涂上不會褪色的金漆,完工后滿心期待地去尋了鹿童。
空蕩蕩的室內(nèi)令蘇妲己的心情黯淡了幾分,躊躇半晌,她終是將鹿角弓形狀的金色發(fā)冠輕放在鹿童用來看書的矮幾桌案上,又放了張信箋。
[鹿童師兄,那日妲己失言,實非本意……師兄對妲己的愛護之情,護持之心,又豈會不知?師兄在妲己心里如兄如父,萬萬不會去懷疑師兄待妲己的真心……此物乃妲己親手所制,是為賠罪之禮,還望師兄勿惱——妲己留。]
“如兄如父?”鹿童盯著信箋上的幾個字,眸光幽暗不明,蹙起的眉間似有怒意,待目光移到那件精巧的發(fā)冠時,怒意驟然消散了。
只是信中掩飾之詞罷了,她若真的只是把他當(dāng)作父兄看待,以往又怎會在他面前流露出膽大卻又羞怯的女兒情態(tài)。
小師妹,還是喜歡他的……
鹿童又想起這幾日來尋他時,她那焦急卻無半點羞澀的秋眸,某個不安的念頭涌上心頭。
不可能!
他搖頭否定了剛才的想法,像是說服自己似的,喃喃自語:“她只是……怕我生氣,一時顧不上害羞罷了?!?/p>
她親手所制的發(fā)冠難道還不能代表她的心意么?
鹿童說服了自己,他指腹輕輕摩挲著那金冠上的鹿角形狀,仿佛看到了蘇妲己運用靈力在上面細細雕琢的樣子。
他唇角微揚,心口泛起陣陣甜意,那不為人知的隱秘情感在此刻格外清晰火熱,恨不得把他整個人都燒化掉,與她徹底融為一體,再也不分開。
可他不能……他不能!
鹿童想到玉虛宮冰冷嚴(yán)格的規(guī)則,想到鶴童的警告,痛苦與甜蜜交織在心頭,他闔上眼睛,嘴唇無聲地開合……
妲己,妲己,蘇妲己……
空曠的寢殿里,無聲勝有聲。
每一個難以靜下心修煉的深夜,那一聲聲無法宣之于口的名字,亦如他無法宣之于口的感情,快要將整座寢殿堆滿了,滿到要溢出來……
他只能趁人沒發(fā)現(xiàn)時,狼狽地塞回去,把每個口子都狠狠地堵上,堵嚴(yán)實了!才能像個無事人一樣,在她面前做回那個威嚴(yán)又可靠的大師兄。
……
蘇妲己送出鹿角金冠后不久,鹿童終于不再生氣,他恢復(fù)成原來的樣子。
可鹿童很快發(fā)現(xiàn),蘇妲己卻不再是原來的樣子了!
她待他親近如常,不再羞澀,態(tài)度坦誠不失恭敬,就好像他只是負(fù)責(zé)教導(dǎo)她的大師兄——
她敬仰,卻不會心生愛慕。
哪怕這個大師兄換作別人也沒什么區(qū)別!
鹿童胸口一陣窒息,怎么可以這樣!
她竟然說放下就放下了……
那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