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洲,你也在啊?!蓖ピ褐兄挥辛攘葞兹松⒉计溟g,王煜的目光卻如穿透薄霧般,徑直鎖定了角落里的王子洲。那份敏銳,仿佛即便身處喧囂,也能輕易將他從人群中挑揀而出。
“二哥,我就是隨便溜達溜達。”王子洲隨口答了一句,聲音懶洋洋的,仿佛這話再平常不過。王煜卻忽然抬起手指了指身旁的人,語氣帶了幾分促狹,“這位,你應(yīng)該還記得吧?”他說完,眼神中閃過一抹戲謔,就像是站在臺下看一場早已預(yù)料到結(jié)局的表演。
“哎呀,有點忘了?!蓖踝又蘼牭竭@話,下意識地撓了撓后腦勺,發(fā)出一聲輕微的“嘖”。這聲音低得幾乎只有他自己能聽見,但隱約間,那自嘲的意味還是從這一小動作里流露了出來。
“唉,算了,這就是陸川,你的記性真是……”王煜搖了搖頭,嘆出一口氣,可這嘆息里卻沒有真正的責(zé)備,反而摻雜著兄長般的寵溺。
“哦——原來是你??!”王子洲突然像是被點醒了一般抬起頭,眼睛瞬間亮了起來,整個人都精神了幾分。他往前邁了一步,主動伸出手,掌心朝前,語調(diào)也跟著輕快了些,“陸川,好久不見?!?/p>
陸川聽罷,眉梢輕輕一挑,繼而浮現(xiàn)出一抹溫和的笑意。他伸手與王子洲相握,兩人的手掌剛一碰觸,仿佛連周遭的空氣都被這簡短的寒暄悄然攪動了一下。一切顯得如此自然流暢,毫無刻意之感。王煜的目光在周圍迅速掃過,似乎在尋找什么?!岸纾阍诳词裁??”王子洲對他的舉動滿是疑惑。陸川也微微側(cè)目,靜靜注視著這一幕。“子洲,葉子平時放學(xué)不都和你一起嗎?”王煜開口問道,語氣中帶著幾分探究。王子洲聞言愣住,隨即拍了下自己的腦袋,“?。≡懔?,我忘記去接她了!” “你呀……”王煜嘆了口氣,略帶責(zé)備地說道,“怎么這么重要的事都能忘?讓我怎么說你好?”王子洲像做錯事的孩子般低著頭,默默承受著兄長的訓(xùn)斥。片刻后,王煜擺擺手,“算了,現(xiàn)在說什么都沒用了,快去把人家接回來吧?!闭f完,他轉(zhuǎn)身帶頭朝大門口走去,陸川與王子洲緊隨其后。來到王煜的車前,幾人幾乎是同步拉開車門,利落地上了車?!叭嶒灦?。”王煜坐在副駕上,一邊系安全帶一邊對陸川吩咐道。隨著油門輕踩,車子如離弦之箭般飛馳而去,只留下一陣風(fēng)聲掠過原地。
趕到學(xué)校后,幾人連片刻都不敢耽擱,徑直朝著王子葉的教室奔去。還沒跑到教室門口,便遠遠看見一名女老師正拉著王子葉往辦公室方向走。眼見這一幕,眾人趕忙加快腳步,一路小跑追了上去。王子葉見到哥哥們趕來,乖巧地松開了老師的 手,軟糯地喚了一聲:“哥哥?!蓖踝又蘼劼暳⒖虒⒚妹帽нM懷里,語氣滿是歉意:“葉子,對不起,哥哥來晚了?!蓖踝尤~卻仿佛早已釋懷,用那甜軟的聲音輕聲道:“沒事的,哥哥肯定是有急事才會忘記的?!崩蠋熗屏送蒲坨R,語氣溫和卻帶著幾分催促:“既然家長來了,那就趕緊帶葉子回去吧?!币慌缘耐蹯吓c陸川連忙向老師賠不是:“不好意思,老師,是我們來晚了?!崩蠋煍[擺手,略顯無奈卻又透著幾分寵溺地說:“行了行了,下次早點來,這樣我也好早點下班?!闭f罷,她便轉(zhuǎn)身朝辦公室走去,背影里似乎還帶著一絲笑意。
最后,幾人走出校門,回到車上。陸川透過后視鏡看向后座的葉子,輕聲問王煜:“她今年多大了?” “十二歲了,還這么粘人?!蓖蹯弦贿吥抗鉁厝岬赝~子,一邊笑著回答。 “十二歲?上次我見她的時候,好像才六歲吧?!标懘ù浇俏P,語氣中帶著一絲懷念。 “是啊,六年了……”王煜低嘆一聲,眼底閃過一抹復(fù)雜的情緒,似感慨時光飛逝,又似回憶起那些被歲月掩埋的點滴。
回到王家,幾人依次下車。王煜轉(zhuǎn)身對陸川說道:“留下來吃晚飯吧?!本驮谶@時,陸川的手機響起短信提示音。他拿出手機,解鎖屏幕,點開短信內(nèi)容——只見兩個字映入眼簾:逸仙公園。陸川心頭微微一沉,目光略顯復(fù)雜。他暗自思忖:唉,即便不愿承認,我們終究還是站在對立面。有些事情,不管多么抗拒,遲早都要面對。然而,他的表情依舊平靜如水,沒有絲毫波瀾。“不用了,突然有事,下次吧。”他淡然回應(yīng)?!昂冒伞!蓖蹯陷p嘆一聲,無奈地搖了搖頭?!叭~子,快跟哥哥說再見?!蓖踝又奕崧暣叽俚馈0殡S著葉子清脆而稚嫩的“再見”聲,陸川轉(zhuǎn)身坐上自已的車緩緩駛離別墅。
黃昏時分,陸川緩步踏入逸仙公園。一抹熟悉的背影映入眼簾,他立刻收斂神情,嚴肅地喚了一聲:“黃處長?!蓖瑫r下意識地敬了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軍禮。聽到這稱呼,黃處長轉(zhuǎn)過身來,擺了擺手,語氣帶著幾分無奈:“不是說過嗎?以后不用敬禮了。”陸川聞言迅速放下手,動作干凈利落。黃處長整理了一下衣袖,沉聲說道:“好了,跟我說說這段時間你的收獲吧?!薄笆??!标懘ㄉ裆C然,聲音低沉卻字字清晰,“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取得了王煜的信任,并且成功見到了教父?!边@一句讓黃處長的臉色陡然一沉,目光如刀般落在陸川身上,示意他繼續(xù)說下去。陸川頓了頓,接著道:“江寧黑手黨的幾個骨干我也接觸到了——軍師周老、大頭目劉寧、黃漢、王勛、王致祥、季天銘,還有王煜和他的堂弟王子洲。我認為,其中威脅最大的就是王煜和王子洲。”“為什么?”黃處長眉頭微蹙,語調(diào)依舊平靜,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陸川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王煜,他是未來的教父,性格殘暴。上次他讓我陪他去對付三合會血羽堂的堂主大龍,那一次,不僅殺他,還屠戮了許多無辜的人。如果這樣的人真的成為教父,江寧市民的安全將岌岌可危?!秉S處長聽完沉默片刻,點了點頭:“確實如此。那么王子洲呢?”提到這個名字,陸川的眉宇間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王子洲……我暫時不清楚他的具體能力,但第一眼見到他時,我就感覺到一種難以言喻的壓迫感。直覺告訴我,這個人絕不好對付?!薄皟H憑第一眼就下定義,這是不夠嚴謹?shù)摹!秉S處長淡淡地提醒了一句。陸川低頭應(yīng)了一聲:“明白。不過,我會繼續(xù)留意他的動向?!秉S處長略作思索,最終拍了拍陸川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罷了,你繼續(xù)潛伏,爭取挖到更多的秘密。記住,每一步都必須謹慎行事?!闭f完,他轉(zhuǎn)身離去,背影融入漸暗的暮色中,只留下陸川獨自站在原地,目光堅定而復(fù)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