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忽然消失在穿堂而過的夜風里。

尉遲靈望著廊下的風景，想起十幾年前她和燕鶴初見的場景。

又回到了那個蟬鳴聒噪的盛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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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大營的演武場上，烈日將地面烤得發(fā)燙，連空氣都扭曲成流動的波紋。

戰(zhàn)馬也耷拉著腦袋躲在拴馬樁的陰影里。

更不用提士兵，但保家衛(wèi)國是職責，即使暑天也不能松懈，更別提帝后也頂著太陽巡視軍營。

尉遲靈將最后一縷青絲塞進玄鐵頭盔時，聽見身后傳來伊芙的抽氣聲。

伊芙小姐真要穿這身？

銅鏡里映出她煞白的小臉。

彼時的伊芙年齡也不大。

抱著她剛剛換下來的藕荷色襦裙，指尖無意識絞著裙帶上的珍珠流蘇。

伊芙要是老爺知道了……

尉遲靈沒事，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呢？

尉遲靈三言兩句安撫好伊芙，準備起身。

看著銅鏡里的自己，十分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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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遲靈是偷偷跟隨父親尉遲恭來軍營的。

她記得自己是如何趁父親午憩時，偷偷摸進兵器庫。

劍穗上綴著的流蘇隨著她的腳步輕輕晃動，在陽光下折射出光芒。

尉遲靈躡手躡腳摸進兵器庫時，腰間的羊脂玉佩撞在劍鞘上。

腰間玉佩作響。

燕鶴新來的？

一道清冷的嗓音在身后響起。

驚得她后背抵上冷硬鎧甲。

尉遲靈渾身一僵，冷汗瞬間浸透了里衣。

僵在原地，看著地上斜長的影子漸漸與自己的影子交疊。

她不敢回頭，生怕一開口就暴露了女兒身。

那聲音的主人卻繞到她面前，銀甲在烈日下折射出刺目的光。

銀甲上的花紋在烈日下流淌著水銀般的光澤，戰(zhàn)靴踏過地面帶起細小的塵埃，如同紛揚的金粉。

那是她第一次見到燕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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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眉眼尚未完全被邊關風沙磨礪出凌厲的棱角，卻已有了幾分不怒自威的氣勢。

他的目光落在她腰間晃動的玉佩和劍穗上，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燕鶴這玉佩和劍穗倒是別致。

燕鶴像是女兒家的物件。

他眼尖，觀察力又極強，自然認得這玉佩和尉遲恭腰間掛著的一模一樣。

尉遲靈下意識去捂劍穗和玉佩，卻忘了自己還戴著沉重的護手。

金屬相撞發(fā)出清脆的聲響，驚得檐下棲息的鳥兒撲棱棱飛起。

燕鶴的目光在她慌亂的動作間穿梭，忽然伸手摘下了她的頭盔。

青絲如瀑般傾瀉而下，在灼熱的空氣中劃出一道墨色的弧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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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遲靈聽見四周此起彼伏的抽氣聲，卻無意間瞧見了燕鶴驟然收縮的瞳孔。

他的目光從她汗?jié)竦念~角滑落到泛紅的耳尖，最后定格在她緊抿的唇線上。

喉結在領口滾動出微妙的弧度。

燕鶴尉遲家的丫頭？

（讓我也搞一搞丫頭文學(?????)）

他的聲音里帶著幾分了然，卻出乎意料地沒有怒意。

他聽聞尉遲大人家中有二女，容貌絕佳，面前這位應當是長女。

尉遲靈看見他喉結滾動了一下，隨即將她的頭盔丟在一旁。

嗯……

她也不小了吧……

此時尉遲靈還是剛及笄的姑娘，正值二八年華。

燕鶴此時已及冠三年，尚未娶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