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幾時,她還是一片楓葉,隨風而起,恰巧落在他的身旁。他將她拾起,輕放于掌中,靜望許久,呢喃自語地道:“ 楓之葉,紅似火,三千繁華,不知其一生?!?/p>
他聲息溫潤儒雅,可那雙深邃的眸中卻藏著一抹淡淡凄涼。不知他凄是為何,涼亦是為何,只是今人不由得想靠近。許是那一刻起,便讓她,將那人永銘心底。
她是這片楓葉林中幻化出的靈,出塵時,紅衣似火,裙邊栩栩如生的片片楓葉無不在昭顯她的來歷,更也將她刻畫的飄然若仙。
她赤足坐于楓葉亭中,愜意地把玩著手中紅葉,似在與它閑悠久敘,可那清澈如水的眸子,時不時張望遠處,靜盼而待。
終于,熟悉的身影和輕盈的腳步聲,漸緩而來。她芊手放下手中紅葉,欣喜言笑,起身面迎,“你來了。”
來人劍眉微蹙,足下步伐卻仍繼續(xù)。
“唔?你是誰?”
“幾日不見,你怎又多了些許憂愁?可是遇上煩心事了?咦?你那把從不離身的紅霓劍呢?”她不答反問道,眸中盡是那人身影,將他瞧了個遍。
他微微一怔,只覺眼前人似曾相識。“姑娘怎知?”
她嬉笑著:“你那獨特性的紅衣紅發(fā),孤高冷傲的性子,今人難以忘卻。愛劍成癡,喜楓如醉。我在這兒待了百年,你未曾瞧得見我,可我卻望了你十年的春與秋?!?/p>
說著,腦中回蕩著昔日場景。那時的他,常常孤身輾轉來此,賞楓舞劍,輕影如風,似揮灑快意,似醉忘三千繁思。挑起滿地的楓紅,紛飛如蝶,嫣如畫境。
那人穎悟絕倫,心中已有答案,只是一時間,不知如何言語。只道:“你……”
她又是一聲嬉笑:“如君所想無二。正是如此?!?/p>
他笑意溫和,如沐春風,抱拳致意,謙謙有禮地道:“多年來是在下叨擾了姑娘,十分抱歉?!?/p>
她道:“可是你已經(jīng)叨擾了這些年了呀?!边稊_地早已成習性。
那人釋懷大笑,道:“姑娘既為靈而化,那么,不知望了在下多年的劍術,可會多少呢?”
她恬笑擺手,轉回亭中,順勢接住飄來的落紅?!拔也贿^化靈幾日,你便想著,能有人與你持立對劍?萬一你一個不小心將我揮成了幾截兒,那我豈不是很虧?”
“靈的實力,在下非常感興趣。”
她的突如其來,雖令他略微驚愕,卻也因她是楓靈,而讓他更多了幾分賞悅,好感之色。
靈眸重回那人,滿是好奇?!拔页鯙槿诵危€未去過別處呢,你若是肯帶我游遍山川,我便考慮舍命陪君子咯?!?/p>
他快意攤手,毫不猶豫,“如你所愿?!?/p>
“那便說好了。君子一言。”
他一聲無奈輕笑,接道:“快馬一鞭?!?/p>
那人說,而今他得去一個地方,辦一件重要之事。不過,他承應,很快便歸。他走得匆忙,還未抓住的衣袖,還未道出的言語。那人已轉身而去,如風如影,消失于楓林之中。
“喂?…可我…還不知你的名字呢…”
說好的一起練劍,說好的一起游歷,說好的承諾??墒悄侨?,卻再也未曾來過。
千轉輪回,不知那人是否還記得,曾喜的那片萬千楓紅之中,有一只靈識的存在呢?
世間獨我秋與月。
莫醉風華楓林間。
紅塵如夢煙雨癡,
繁華一世醉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