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016:她很可愛。

副線結(jié)局。

Bgm適配：《太聰明》｜《舍得》。

——

醫(yī)院消毒水的氣味裹著十二月的寒風(fēng)鉆進鼻腔時，賀峻霖正在給遲皖削蘋果。

果皮斷在垃圾桶邊緣，他煩躁地把水果刀拍在床頭柜上。

賀峻霖“遲皖，你生病怎么不跟我說？！”

病床上的女孩歪頭看他，化療后新長的絨毛在陽光里泛著淺金色。

宋雨琦“可是，這不在老板管理的范疇內(nèi)啊?！?/p>

宋雨琦“而且…”

宋雨琦“還是前老板?！?/p>

她晃了晃插著留置針的手，臉上的笑不減。

宋雨琦“再說，我這不是沒事嗎?！?/p>

賀峻霖別過臉，窗外光禿禿的梧桐枝椏在玻璃上投下蛛網(wǎng)般的裂痕。

他記得在片場初遇，遲皖騙他，說她自己導(dǎo)演組請來拍宣傳照的，其實她的演技很拙劣。

可現(xiàn)在想起來，卻意外地覺得。

她好可愛。

那時遲皖聽到場務(wù)老師來了這句話，捂著臉急匆匆地鉆進草叢，頭也不回地跑走了。

他眸子暗了暗，當時還嗤之以鼻，笑她騙人技術(shù)真拙劣，混進片場的小騙子，對她沒有什么好印象。

此刻監(jiān)護儀規(guī)律的嘀嗒聲里，賀峻霖忽然想起某個收工后的深夜。

他折返休息室取劇本，撞見遲皖蹲在角落給燙傷的手背涂藥膏，月光淌過她顫抖的睫毛。

在水泥地面聚成一汪小小的銀湖。

宋雨琦“賀老師？”

遲皖的聲音把他拽回現(xiàn)實，她正在把蘋果切成兔子形狀，正與他討論著，他最近的狀態(tài)。

宋雨琦“看你最近狀態(tài)不錯?！?/p>

宋雨琦“沒有凌晨再吃熱飯的習(xí)慣了吧？”

賀峻霖奪過水果刀。

賀峻霖“得絕癥的人能不能有點自覺？”

刀尖在指間轉(zhuǎn)出寒光。

賀峻霖“上次暈倒在道具間，上上次流鼻血染紅通告單，這次…”

原來一切都可循痕跡，他之前只是覺得她上火了，還跟她斗嘴，讓她多了點敗火茶。

可是現(xiàn)在，他突然有點說不下去。

遲皖的病例本躺在床頭，墨跡新鮮得像未干的血，“急性髓系白血病”六個字被反復(fù)描摹，邊緣已經(jīng)暈開毛邊。

賀峻霖“明天化療我陪你去?！?/p>

他扯過毛毯裹住她單薄的肩膀，聲音低啞。

賀峻霖“敢偷偷拔針管就扣光年終獎?！?/p>

遲皖笑起來時眼尾會堆起小褶皺，像揉皺的糖紙。

宋雨琦“可是，我記得賀老師第二次見我說…”

宋雨琦“遇見我真是倒霉。”

宋雨琦“你不應(yīng)該躲遠點嗎，小心我把病傳染給你?！?/p>

到現(xiàn)在，遲皖還在糾結(jié)之前的小事，她想推開賀峻霖，可他卻緊緊將她摟進懷里。

賀峻霖“遲皖，我騙你的?！?/p>

宋雨琦“你別騙我了，一直討厭我吧?！?/p>

人在生命最關(guān)鍵的節(jié)點里，是能夠感受到自己還剩下多久。

可以堅持多久。

遲皖不想讓賀峻霖對她產(chǎn)生感情，哪怕一丁點也不要。

不愿，不想，不要。

如果，在短暫的相處里，你覺得遇到了想要共度余生的人，這或許不是錯覺。

遲皖偏偏相信，賀峻霖的一些偏愛有跡可循。

宋雨琦“賀老師?！?/p>

宋雨琦“現(xiàn)在，我覺得我可以把這個小掛件送給你了?！?/p>

是上次買棉花糖，買一個送一個的小掛件。

他還冷著臉拒絕，說讓她做自己該做的。

遲皖眼眶含淚，眼皮很沉，她將掛件塞進賀峻霖手掌心，哽咽地說道。

宋雨琦“其實…”

宋雨琦“我一直覺得，你和它特別像?！?/p>

宋雨琦“生氣的樣子，冷臉的樣子?！?/p>

宋雨琦“很可愛?！?/p>

宋雨琦“第一次見你，我就覺得你，已經(jīng)走進我心里了?！?/p>

賀峻霖垂眸，他眼淚滴落在病房白色床單上，啪嗒啪嗒，無聲抽泣，看著遲皖虛弱的模樣。

他的心像被揪起來，倒掛在樹杈上，呼吸不過來。

賀峻霖“遲皖。”

宋雨琦“我困了。”

宋雨琦“希望你把我當作生命里的路人?！?/p>

宋雨琦“好嗎？”

遲皖吃了太多苦，她蹲在馬路邊啃饅頭的時候，心里也默哀過，感嘆不公的待遇。

流的淚早就被太陽曬干了。

后來她就像是干枯缺水的花，大壩沒水深可見底的河底，又像秋季落葉紛飛干枯的樹干。

她漸漸地，真的相信了命運這一說，

因為，遇見賀峻霖時，便是她幸運的開始。

也是開端。

第一次，半夜跑去買飯拍到高清娛樂八卦。

第二次，收到遠在他國的歐尼，病情好轉(zhuǎn)。

第三次，知道自己去世的父母，留給自己的遺囑里，是表達對自己的愛意。

原來，她也可以被愛。

當他厭煩的眼神漸漸變得寵溺，隨手遞給她的奶茶，是她愛喝的口味，偷偷躲起來哭，會被他抱進懷里。

被愛真的好幸福，也很開心。

本以為。

她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后來才明白，幸福之后需要加倍償還。

她的命運終究是無法被改變。

在給賀峻霖的信里她是這么寫的：

宋雨琦“親愛的賀老師?！?/p>

宋雨琦“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或許我已經(jīng)成為星星了，在天上瘋狂閃爍著看你?！?/p>

宋雨琦“記不清是什么時候開始?！?/p>

宋雨琦“有你在我的生活里，我像是一個撿到超大紅包的小乞丐，二十年來未收到過的暖意，瞬間全部朝我襲來?！?/p>

宋雨琦“這種感覺，很幸福，幸福到令我語無倫次，也無法口頭形容?！?/p>

宋雨琦“我記得，有一句歌詞是這么唱的?！?/p>

“自問到底舍不舍得…”

眼淚滴落在紙上，是控制不住的情緒，模糊了遲皖的視線，也糊住了她那顆顫動的心。

宋雨琦“當然不舍得?！?/p>

宋雨琦“但是我也想用另一句對你說?！?/p>

宋雨琦“Baby just take it easy just take it easy。 ”

宋雨琦“真的真的沒關(guān)系?！?/p>

輸了這么一次，當存點運氣。

遲皖覺得自己輸了太多太多次，在活下去這場游戲中，她就是沒被充錢的npc菜雞。

本以為一切都完了。

賀峻霖卻出現(xiàn)了。

沒關(guān)系，至少…

她體驗了一把氪金用戶的“人生”，溫暖幸福且快樂。

宋雨琦“一切都沒關(guān)系的?！?/p>

男人攥緊手里的信，心痛得像是被撕碎成千萬塊，久久不能平復(fù)。

信紙背面寫著——

“笑一個吧，苦瓜臉?！?/p>

宋雨琦“多笑笑才會有好運降臨?！?/p>

遲皖一直這么覺得，而她的好運，就是賀峻霖。

——她很可愛。

笑起來總是傻傻的。

不管遇到什么事，她的情緒一直是在一個狀態(tài)下，即使挨罵，或是被欺負。

我喜歡她仰起頭看著我，撒嬌賣萌的樣子，又偷偷問我。

宋雨琦“賀老師。”

宋雨琦“這個月工資什么時候發(fā)？”

雙手合十，像是在虔誠拜佛，撇著嘴告訴我，她只能吃得起泡面了，眨巴著她的眼睛。

很可愛。

我也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我不再討厭她的，甚至覺得離不開她，或許闖進我生活里的。

不只是她。

她是一個動詞。

我喜歡遲皖，喜歡她留著齊劉海給我遞棉花糖的樣子，喜歡她傻傻地說，拿錢辦事天經(jīng)地義的可愛。

喜歡她的笑聲。

喜歡她的一切，喜歡她的字跡，僅僅看她留下的信，我的腦袋里，就忍不住浮現(xiàn)出她的語氣。

或許是很多種樣子，但不會再是站在我面前，半夜敲響我家門，為我送飯的樣子。

賀峻霖“她很可愛。”

在她對我說，那個小兔子掛件特別的像我時，我心里建立起的堡壘，瞬間塌陷了。

被她輕而易舉地擊碎。

然后聽著她說，要我把她當成過客，像親手拿著玻璃碎片，往我身上扎。

很痛很痛。

但是，我不會選擇忘記她，偷偷存我照片的笨蛋。

我愛她。

她叫遲皖。

雖然她有些冒失，總是喜歡逗我笑，有許多古靈精怪的小主意，不小心搞砸一些小事。

但是她的優(yōu)點，也像天上的星星那么多，怎么都數(shù)不清。

小時候，家里人總說。

“你肉眼看到的，閃得最亮的那顆星，就是你想念的人?！?/p>

而遲皖特別活潑，除了陰雨天，我每次仰望天空，都能一眼精準地鎖定她。

——

【副線完結(jié)｜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