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鼎之只是看著自己曾經(jīng)的摯友,眼底多少還是遺憾。
就是個傻子都看得出來,葉鼎之不是在籌謀什么更大的陰謀,他是在散功,他不想活了。
“東君啊,我啊是回不了頭了?!?/p>
這一路走來,他罪孽深重,早就洗不干凈了。
他看著重新再聚的三人,嘴角勾起一抹釋然的笑意,“上一次我們?nèi)讼嗑鄱紩r候,還是在聽白羽劍仙的故事?!?/p>
沒過一會兒,他的笑容突然僵住。
原來已經(jīng)是十二年了啊,十二年的時間足夠長,長到天下風(fēng)云變幻,卻也足夠短,短到離別就在下一秒。
“真想回到那個時候?!彼曇舻偷偷模瑤е鵁o盡蒼涼。
易文君在一旁哭的撕心裂肺,“云哥!云哥!”
玥卿從一開始就不曾露面,她也沒想著刻意隱藏自己,若是從前都葉鼎之肯定早就發(fā)現(xiàn)了她的存在,但現(xiàn)在不一樣了。
且不說他現(xiàn)在損傷慘重,就單說只要有易文君在的地方,他的視線就永遠(yuǎn)不會在自己身上停留一分一毫。
她終于將視線放在易文君身上,看著她悲痛欲絕的模樣只覺得諷刺。
她始終不能明白,為什么葉鼎之會喜歡上這么個軟弱無能的人。
可另一方面她又挺佩服易文君的。她雖然沒在皇宮里過多長時間的好日子,但也知道身處皇室的不易。
她能理解易文君的選擇,費(fèi)盡手段讓自己過的更好才是最為正確的選擇。
其實(shí)在某方面來說,她和易文君挺像的。同樣身不由己,同樣是注定犧牲的物品。
可不同的是易文君能得到無數(shù)偏愛,不管是葉鼎之,蕭若瑾還是洛青陽。
她不是羨慕易文君能得到這些人的愛,她只是好奇憑什么易文君能夠讓這么多人對她赴湯蹈火,甘愿被她利用。哪怕她最后暴露了自己的心思,那些人也依然愿意包容她。
這些都是她不曾得到過的偏愛。
她并不是覺得自己可憐,恰恰相反,她早就不需要任何人的愛。
她需要的是權(quán)利。
如果不是立場不同,她或許真的會問問她,如何讓一個人能心甘情愿的被自己利用。
這樣一來,她將來管理天外天必定少了許多阻礙,也能早點(diǎn)恢復(fù)安寧。
“文君,我這一生從來沒有怪過你?!比~鼎之啞著聲音,眼神沒什么聚焦。
易文君眼淚流的更多了,她慌亂點(diǎn)頭,“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葉鼎之最后看向同樣紅著眼眶的百里東君,認(rèn)真地囑咐自己的牽掛。
“東君,我的孩子安世,還有那些隨我從冰原來的人都拜托你了。”
百里東君神情激動,他死死地盯著葉鼎之,“云哥!”
最終在他的驚呼中,所有人的心似乎都漏了一拍。
周圍的哭喊聲,風(fēng)聲似乎都與自己無關(guān)了。
他第一次覺得自己好累,累到想回到曾經(jīng),回到小時候一起聽白羽劍仙的時候。
天下風(fēng)云出我輩,踏歌縱劍莫回頭。
英雄美人終白骨,空憶年少并轡游。
葉鼎之在風(fēng)中起舞,耳邊似乎再次響起了白羽劍仙傳的故事。
劍舞畢,蕭瑟的葉終究歸于安穩(wěn)平靜。
“江湖路雖遠(yuǎn),卻有踏盡之日?!彼麕缀跏窃卩?,“心中夢不滅,卻有再起之時?!?/p>
“白羽劍仙的故事,已到此終結(jié)?!比~鼎之望著遠(yuǎn)方,“誰,又會是下一位劍仙?”
他沒說謊,他是真的好累,好想回到那個快樂的時光。
功力逐漸消散,屬于葉鼎之的一生也該結(jié)束了。
終于,他手握著利劍,無波無瀾,像是真的了無牽掛了,世間再也沒了他能失去的事和人。
最后一個失去的,將會是他自己。
葉鼎之最后看了一眼遠(yuǎn)方,那里是天外天的方向。
“我的命,就這樣還給天下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