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葉鼎之再次看見玥卿時，玥卿的已經(jīng)顯懷了。

葉鼎之也不說話，只是像傻了一樣盯著玥卿的腹部看，像是要盯出朵花來。

玥卿走上前替他解開手上的鐵鏈卻沒立馬離開，她用微涼的手捧著葉鼎之的臉，很輕很輕地問他，“你要摸摸他嗎？”

她清楚的知道，她的身體早就等不到這個孩子來帶這個世上了。

葉鼎之眼眶很快就紅了，他的手抖得不成樣子，卻始終不敢去碰那個凸起。

“對不起……”他的聲音很啞很澀，艱難得每個字都像是帶著血。

這個語調(diào)太過于熟悉，玥卿知道他這是恢復(fù)記憶了，從昨天莫棋宣告訴她葉鼎之吵著要見她時，她就猜到了。

司空長風(fēng)告訴過她，葉鼎之的失憶一方面是埋在地下時間過長損壞了腦子，而另一方面則是他自己選擇性忘記。

玥卿怔愣了好一會兒。

高傲如葉鼎之，竟然會對自己低頭。

他們斗了半輩子，她好像是贏了。

她本來該感到痛快才對，可卻怎么也笑不出來，心臟處酸脹得發(fā)疼。

玥卿垂下眼，滾燙的淚水就這么滴落在葉鼎之的手背上。

她將男人的手放在自己柔軟的小腹。

“今天我感受到他在踢我，司空長風(fēng)說他很健康?！?/p>

掌心之下是柔軟的，滾燙的，鮮活的溫度，葉鼎之的手不可遏制地發(fā)著顫，他不敢用力，生怕一用力就把人弄得疼了。

到最后他幾乎是腿軟得站不住，雙膝跪在地上，將腦袋輕輕放在玥卿的小腹上，哭得不成樣子。

玥卿碰了碰他的頭發(fā)，“葉鼎之，你沒有對不起我?！?/p>

“我的確利用你，欺騙你。你折磨我，囚禁我?！?/p>

“太恨一個人是沒有錯的?！?/p>

葉鼎之只是聲音哽咽著搖頭，“不是的……不是的……”

“我其實一點也不恨你……我只是怨你既然選擇了騙我，為什么不一直騙下去！”

“這樣我就可以給自己找一個沉淪下去的理由。”

可惜謊言終究有被揭穿的時候，當他知道玥卿接近的目的時，他就知道他們之間再無可能。

他們既不能隔著家國相愛，亦不能背著血海深仇相守。

他一直都在期盼著這一天能來得晚些再晚些，可他們到底是孽緣。

玥卿有時候也在想，如果他們都少一點高傲，他們的結(jié)局會不會不一樣。

但世界上哪里有這么多如果。

這是玥卿第一次看見葉鼎之再自己面前如此狼狽不堪，她能聽見葉鼎之跪在自己腳下苦苦哀求自己別離開他。

太遲了。

時間不對，開頭不對，身份不對，過程不對。

他們這輩子都在錯過。

玥卿愣愣地看著面前的墻壁，忽然說：“葉鼎之，我不要你和我一起下地獄了。”

他們糾纏爭斗了這么久，也是時候斷了這份痛苦了。

“我們就這樣吧，都放過彼此，我們兩清了?！?/p>

葉鼎之情緒更加激動了，幾乎是哭得撕心裂肺：“誰允許我們兩清了！玥卿你憑什么一直都把我玩弄在你的手掌之中！”

他跪著爬向前，一把抓住玥卿的裙角，一雙猩紅到幾乎滴血的眼睛絕望又不甘地盯著玥卿，“當初分明是你先來招惹我的！憑什么現(xiàn)在你說兩清就能把我們之間的恩怨斷的干干凈凈！”

“玥卿！世人都說我心狠！可你才是真正的冷心冷血！”

“你費盡心思把我救活就是為了讓我一輩子都忘不了你！一輩子活在你的痛苦之中！你要讓我活不了，死不下去！”

玥卿只覺得被吵的眼前發(fā)黑，有那么一瞬間她什么也聽不清看不見了。

恢復(fù)后，她面無表情地拽出自己的裙角，沒分給葉鼎之絲毫眼神，“這是我留給你的，最好的報復(fù)。”

玥卿走了，葉鼎之在后面歇斯底里的叫著她的名字，卻終究什么回應(yīng)也得不到。

他整個人脫虛地躺在地上，淚水模糊在他臉上，他看著頭頂?shù)奶摕o，突然慘然一笑：“玥卿，你真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