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安輕笑,狼毫筆尖蘸著鹽粒,在賬本上勾出朵曼陀羅。
柴安三殿下前天躲在柜中時(shí),可摸到在下腰中的銀剪?
他撩起衣擺,露出側(cè)腰,腰間赦字刺青下藏著一道傷疤。
柴安這是被私鹽販子的鐵鉤所傷,鉤尖抹了遼東秘制的毒。
燭光忽明忽暗,沈星嵐指尖懸在疤痕上方。八年前汴京疫病橫行,她拿乳牙換炊餅?zāi)侨?,似乎瞥見過這道猙獰傷口。
德慶郎君!制鹽場出事了!
德慶,滿身焦糊氣息里混雜著血腥味,
德慶長公主的人封了香料庫,說咱們的龍腦摻了砒霜!
柴安系衣帶的動(dòng)作一頓,銀扣擦過沈星嵐的手背。
柴安殿下可愿一同前往?
他往沈星嵐袖中塞了一枚魚符,
柴安用這個(gè),能開香料庫的九宮鎖。
朱雀門外飄著詭異的甜香,長公主的鑾駕橫在香料庫前。她指尖捻著一撮灰白色粉末,丹鳳眼斜睨著匆匆趕來的兩人。
“三弟倒是來的巧,這摻了砒霜的龍腦……”說著,玉拂塵突然指向柴安,“可是柴大官人孝敬邊軍的藥材?”
沈星嵐指尖微縮,摩挲著魚符背面的花紋。
沈星嵐還請長姐讓讓,香料是怎么回事我需親自查看。
說罷,不由分說地來到庫門前,貼近庫門,能嗅到鐵鎖孔里透出的熟艾氣。
柴安卻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柴安且慢!鎖芯連著火藥線。
他抽出發(fā)間金簪,插入鎖孔三寸處輕輕一旋,“咯嗒”聲后,竟顯露出河圖紋樣。
沈星嵐長公主請看!
沈星嵐踢開庫門,成箱龍腦香上貼著戶部封條。他舉起半塊殘破封泥,上面赫然印著東宮的鳳紋,正是長公主的御印。
沈星嵐這砒霜莫不是從尚藥局偷來的?
人群嘩然中,長公主面色鐵青,護(hù)甲掐入手心。忽然,她從身后箭筒中抽出一根金批箭,向柴安射去。
柴安側(cè)身去躲,但終究慢了一步。金批箭的箭矢擦著他的肩頭飛過,他的肩頭飛濺出一串血珠。
柴安身形晃了晃,咳嗽著倚向沈星嵐。沈星嵐回過頭,只見他唇色發(fā)烏,頓時(sh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yù)感。
沈星嵐你感覺如何?
柴安的呼吸開始沉重起來,
柴安金批箭……
沈星嵐心頭一緊,宮中的金批箭箭矢上清一色淬了番邦的毒藥,現(xiàn)在柴安情況恐怕很不樂觀。
他把柴安打橫抱起,放在身旁的一艘鹽船上。
他攥著柴安漸漸發(fā)冷的指尖,從外衣上扯下一條布條給他包扎。
沈星嵐撐住……
手上半扎之際,沈星嵐突然瞥見柴安腰間銀剪刻著“天圣元年將作監(jiān)制”,正是柴安父親獲罪那一年。
是了,即使家中奉著丹書鐵券,柴父依舊在新皇登基之時(shí)被指控鋃鐺入獄,最后病死獄中。
先皇為了補(bǔ)償柴安,這才賜他在汴京良田百頃,商鋪十余家。
柴安突然扣住他后頸,帶著血腥氣的吻落在他臉頰。
柴安殿下可知……咳……鎖孔艾草遇金即燃。長公主此刻……該在撲滅香料庫的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