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絲毫沒有停下來的勢頭。

九妹回想著溫良的話。一股惡寒壓在心頭。

"莫吉這個人有精神問題。他經(jīng)常說：出黑暗不等于入光明，入光明不等于出黑暗。莫吉在組織里也是別有滋味的一員。"

出黑暗入光明。出了黑暗還未入光明，入了光明還未出黑暗。

短短一句話足以讓人千思萬慮集于一頭。出黑暗、入光明到底蘊含著什么解開問題的密碼。

今天是九妹去警局報到的日子。天氣著實不好。九妹看了天氣預報要等到中午雨才能停。九妹在手機上百無聊賴翻閱著未回復的工作信息。

時間剛過八點，九妹下了床洗漱一番，順便弄了個早飯。

食物剛擺上餐桌，電話就打來了?！俺栽顼埩藛?？”

九妹拿了個小碗，放了小湯勺。“煮點小湯圓，隨便吃點?！?/p>

“咦？你不去享福嗎？啥就吃湯圓啊?！?/p>

“外面下暴雨，給你聽聽?！本琶冒咽謾C拿到陽臺。揚聲器里爆出銀河倒瀉的雨聲。

“我去！好真實，簡直身臨其境。棒啊，你手機備置頂級?！?/p>

“側(cè)重點在哪??？”九妹不滿道了句。

“你最近在忙啥??？”

九妹走回餐廳坐下：“研究馬克思主義哲學?！?/p>

“你成功解鎖了大小姐的好奇心，說來聽聽唄?！?/p>

九妹打個哈欠引用原話道：“出黑暗不等于入光明，入光明不等于出黑暗?！?/p>

“嘖，好耳熟啊?！?/p>

九妹打趣道：“想的起來嗎？大小姐?！?/p>

“香霜十一月的廣播劇吧，好像是。你聽聽看。”

九妹眼瞳驟縮。一切都對上號了。

“洱契？”魏肖洛問。

審訊室中，男人微不可察地點點頭。

魏肖洛笑了笑，喊道：“丁火！”

丁火便急不可耐推開門入內(nèi)：“魏哥找我？”

“買兩瓶橙汁來，審渴了?！?/p>

丁火就又出去了。

魏肖洛校正了停表，放在桌上。余光不動聲色的觀察嫌疑人。

魏肖洛翻閱著文件，冷不防問：“美術系的？”

洱契被這一問有些怔。

“會畫些什么畫？”

洱契雙手緊張的交握在一起?！坝推岙?，顏料畫，蠟筆畫，粉彩畫，線畫，速描?！?/p>

魏肖洛不由輕笑道：“別緊張。我們沒有說你什么，輕松點?！?/p>

“你弟弟是什么情況？”

“呃，他叫洱常新。從小體弱多病。沒什么上過學。”

“多?。俊?/p>

“警官先生有所不知。我弟弟患有極其罕見的精神疾病。他害怕與陌生人接觸。”

“你弟多大了？”

“確切的說，十七。”

“他上過高中嗎？”

“上過一點點，經(jīng)常性一周只上兩天?！?/p>

丁火拎著兩瓶美汁源回來了。正巧在門口遇見值班的齊森月。

齊森月?lián)]揮手：“魏隊打發(fā)你當勞動力？”

丁火訕訕笑道：“隨手而已。齊哥這是要去哪瀟灑？”

齊森月今天穿著一套黑色T字服，還破天荒地化了眼線?！熬瓢山慌笥?。知道消防隊的班盛吧？”

丁火用力的點頭。

“他介紹我認識對象。”

“怎么時候的事？他居然有對象！”丁火印象中見過班隊兩三次，每次見他臉都擺得極臭，跟所有人都欠了他八百萬似的。丁火聽到的都是說班盛對人超級不好。

“所以啊，我辦公室小王子才好奇，非要去見識見識?！饼R森月興奮道，“聽說，這個是他高中時的初戀?！?/p>

丁火笑了笑，叮囑了聲注意安全路上小心就去審訊室。

丁火敲了敲窗戶，成功吸引了警官和嫌疑人的注意。然后晃了晃手上的果汁。丁火就推門而入審訊室。

“沒開封啊?！?/p>

魏肖洛笑道：“你嚇怕了啊，這么提心吊膽?！?/p>

丁火哼了一聲，懶的理他。

洱契摸了摸瓶子，還帶著從冰箱拿出來的溫度。

魏肖洛注意到這人的不自在。擰瓶蓋的手一頓：“怎么，怕下藥了啊？”

洱契乖巧的搖頭。只不過是因為太冰了。

自從進了審訊室洱契幾乎就是有問必答、安靜乖順的模樣?；卮鸬膯栴}不痛不癢，也問不出什么答案。魏肖洛著實找不到調(diào)查的方向，也不好直接放人離開。

眼看時間到了中午，魏肖洛便更加沒了耐心，就暫停審訊和丁火一同外出吃飯。至于洱契嘛也就只能現(xiàn)讓他回家，等調(diào)查有了進一步進展再約時間私聊。

在外吃飯的時候兩人正好碰見了莫吉。

魏肖洛質(zhì)疑問：“你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兒？”

莫吉挑眉瞪眼，有些咋舌：“我被限制人身自由了？”

魏肖洛有些尷尬，臉色一青：“也不是?！彼呐哪X袋想轉(zhuǎn)移話題，“你頭發(fā)好像又長長一點了。之前你不是說要去源江嗎？”

莫吉找了個椅子坐下，摸出手機在屏幕上敲打兩下。“去了兩天見個人?！?/p>

魏肖洛兜里的手機忽然震動了起來，連震五下。他掏出來一看是莫吉發(fā)來的各式各樣照片，有山有樹有石頭，還有什么車站牌和當?shù)赜忻奶鹌返辍?/p>

“你就去兩天？”丁火頗不可思議。

莫吉一臉平靜問兩人：“警官先生，午飯想吃些什么，我請你們?！?/p>

魏肖洛把手機滑到桌上，架起腿擺大架子。“我和小丁食量都不小，那就勞煩莫老板破費了?！?/p>

服務生走來問三位想吃點什么。魏肖洛毫沒客人該有的樣：“把你們店里招牌的評分高的都上一遍。”

丁火看見莫吉沒什么表情，暗自松口氣?？磥砟习迨钦嬗绣X。

“兩位警官這么大駕光臨，挺引人注目啊?！庇腥送崎T而入，嚇得丁火差點跳過來。

“今天工作日，不穿制服不行啊?！蔽盒ぢ逡暰€直直投在那人身上，意味深長。“你是上頭調(diào)來的九妹，模樣生的倒好?！?/p>

女人面容姣好白凈、五官秀麗漂亮，梳著簡單的馬尾。她身穿黃線格子連衣裙，看上去亭亭玉立。世間無第二位這般美人。

若要魏肖洛評價，只有八個字：賞心悅目、神清氣爽。若要丁火來評價，他看得都移不開眼、腦子轉(zhuǎn)不過彎、嘴巴說不出一個字了。

魏肖洛適時偏過眼，在小丁腦袋上輕敲一下，尾音長長，帶著些捉弄意味：“癡種?！?/p>

九妹就自來熟地和三位陌生人坐一起。“初來窄到，兩位同志，案件上的事還要多多指教?！?/p>

魏肖洛一把攬過丁火，顯的關系親密無間：“我是魏肖洛，叫我魏哥便好。這位是丁火，叫他小丁就行。至于在場的第三者，你老熟人了?！?/p>

“嗯。”九妹掃了長發(fā)男一眼，目光淡淡，“九妹。遇事請多多包涵?！本琶糜职岩暰€投向正對的兩位：“今天來警局報告沒見到局長?！?/p>

魏肖洛往椅子上一靠，一臉神氣：“局長出差辦事，請我?guī)兔g迎新人到來。”

丁火撓撓頭，一副無知樣：“他出門辦事了嗎？昨晚我還見著他來著?！?/p>

九妹神色帶幾分嚴肅，兩人都意識到接下來的話的嚴重性，適時閉嘴?！拔矣袀€朋友知道的比其他人多得人，她叫溫良?！?/p>

莫吉含笑的眸子剎那間失了芳菲色顏?！澳壬J識嗎？”九妹的話如碎玉投珠，激得在場人皆心頭一震。

沒等莫吉開囗，九妹繼續(xù)道：“她告訴我莫先生與旁人有些不同，在許多方面都有自己獨特的成見?！?/p>

九妹笑笑：“溫良是個有識人術的姑娘。我信得過她。莫先生，我有幾個問題要問問你?！?/p>

莫吉手平放在桌上交相握拳，他面上展著得體的微笑，頗有紳士風度道：“請問。”

“你是叛徒嗎？”

莫吉沉默了一會，“是。”

“你是我們這邊的嗎？”

莫吉死寂的聲音回蕩在流動的空氣中：“不是?！?/p>

這一聲烙印在靈魂深處。

“你出黑暗了還未入光明?！?/p>

莫吉手指敲打木桌，發(fā)出清脆的回響?！班??！彼麤]否認也沒正面回答。

短短三個問題魏肖洛卻一時沒能回過神。

“為什么要自首？”

“因為我不想過那種生活?！?/p>

魏肖洛只能做這場對話的傾聽者，他沒有立場插上話。

丁火聽著心里滿不是滋味。原來莫吉生活的并不快樂。

服務生給他們上了菜和飲品。點菜的人卻沒了胃囗。

九妹自顧自喝了一吸管檸檬水。

“你是怎么加入那個組織的？”

“我眼睛壞掉了。有個人愿意花錢幫我治好眼睛。當年我才十多歲?！?/p>

“你吃過冰凍的水果嗎？”九妹問。

“嗯，都凍壞了。冬天里吃過?！?/p>

“用學術的術語是水果腐爛了?！本琶枚⒅妥郎系奶鹌沸牟辉谘闪?。

“是的?！蹦澩?。

“冰起來的橘子其實很好吃的。我生長在北方就比較喜歡吃果凍這一類。”九妹道。

丁火好奇心滿滿：“我猜你應該喜歡什錦果凍吧?！?/p>

九妹漫無目的：“嗯，我喜歡水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