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那句“唯陛下命”,天子喜氣洋洋,當即起身,燃著了桌上的一對花燭。
于謙站在一邊,眼睛半閉不閉地解著衣帶,對天子的言行置若罔聞。待到脫得只剩中衣了,他便往床邊一跪,“陛下,請……”
天子正在滿心歡喜地欣賞那對龍鳳燭上的花紋,此時聽見于謙叫他,便轉(zhuǎn)過頭來——當即吃了一嚇——梓潼你怎么又跪下了?!
天子嚇得丟開手里的火折子,一個箭步竄到于謙面前就要扶他起來:“跪什么跪什么,上床去,地上多冷!”
于謙被天子扶到了床上,心情復雜地坐在床邊。很難說他現(xiàn)在在想什么,實際上,有多個思想正一同縈繞在他的腦子里:
天子是想要效法漢唐舊事嗎,那我們現(xiàn)在是一種什么關(guān)系?
早知如此應該換人去打擊也先,否則現(xiàn)在有戰(zhàn)功在身,不便于天子在明面上加以懲處了……
但是這種懲處方式也讓人難以承受,說實話天子也不容易,某已經(jīng)這么大歲數(shù)了,很難說陛下是在懲罰于某還是在折磨自己……
所以接下來,要做什么呢?
想到這里,于謙抬起頭來,打算觀察一下當下的形勢。一抬頭便看到了那對龍鳳燭,正在桌前瑩瑩地燒著。于謙當即打了一個冷戰(zhàn):“如此酷刑,有甚于詔獄……”
于大人應該感謝自己在上輩子被行刑之后就失去了知覺,不然如果他泉下有知,得以見證后世皇帝的言行,恐怕現(xiàn)在他看乾清宮已經(jīng)和看豹房差不多了。
天子向屏風外喚了一聲,便有內(nèi)宦端著兩杯酒近前來。天子滿意地端起托盤,親自送到于謙跟前:“請廷益與朕共飲此杯……”
于謙在心里暗暗叫苦,不知今晚還有何種酷刑,竟然還要先來一杯麻沸散!然而,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即使于謙重活于世還不到兩個月,也還是接受了中道崩殂的可能性。他端起酒杯,向陛下示意過后,便一飲而盡。
看見于謙喝得如此痛快,天子更加喜悅。他將兩個酒杯往角落里一擲,便寬衣解帶,拉著皇后往床上帶。
于謙半推半就地被天子拉上了床,天子伸手放下了床幃,于謙心中的恐懼也爬了上來,忍不住伸手去推天子:“陛下……”
“怎么?”天子低頭看他,“太暗了?”
“嗯……”于謙努力讓自己表現(xiàn)得平靜,但接下來要發(fā)生的事還是讓他忍不住發(fā)抖,“臣……”他腦子轉(zhuǎn)了半天也沒想到這時候要說什么,“臣……”
“廷益如果覺得暗,也可以把床幃拉開,殿內(nèi)有燭火照亮,也許能驅(qū)散不安?!碧熳訉屎蟮木o張情緒接受良好,“朕知道此事對廷益來說殊為不易,但朕保證,不會讓廷益太過痛苦的。”
原來剛才給的是毒酒啊。于謙默默地想。
見于謙默然不應,天子便以為是默認的意思,抬手掀去了帳幔,“如此可好?”
于謙順著天子的手往外看了一眼,又見著了那對燒得流油的龍鳳燭,心里一緊,轉(zhuǎn)過頭去不再看了。
于是天子俯身貼了上來,低頭去吻皇后的頸側(cè)。天子的發(fā)絲蹭過于謙的臉頰,讓后者莫名覺得正壓在自己身上的好像不是人,而是什么有毛的小動物。那綹頭發(fā)蹭得他發(fā)癢,和頸間的吸嘬一起,弄得老大人心猿意馬的。漸漸地,他也放松了身體,只待天子在他身上大刀闊斧地推進。
夜?jié)u漸深了,一片朦朧之中,于謙伏在天子懷里,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