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鳶的身影剛被駱斯恒的車子載離，空曠的地下停車場瞬間陷入一片死寂。
慘白的燈光在潮濕的地面上投下幾縷昏黃，在墻壁上勾勒出一道道扭曲的光影。
宋扶苓靜靜地站在程止淵的身后，周遭的黑暗如潮水般將她包裹，讓人看不清她此刻臉上的神情，唯有那雙眼睛在黑暗中閃爍著幽光，透著一絲探究與執(zhí)著。
“你喜歡小鳶，對吧？”
宋扶苓終于打破了沉默，聲音低沉而平靜，卻在這寂靜的停車場里顯得格外清晰，仿佛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激起層層漣漪。
程止淵的身形猛地一震，像是被一道電流擊中，僵在了原地。
他緩緩轉(zhuǎn)過身，瞪大了眼睛，眼中滿是不可思議的神色，仿佛聽到了一個天方夜譚般的問題。
“你在胡說什么呢，小苓！”
他的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幾分，帶著一絲慌亂與急切，“我怎么可能會喜歡慕鳶？你別瞎想了！”
宋扶苓并沒有被他的反應(yīng)嚇到，她向前邁了一步，與程止淵的距離更近了些，目光緊緊地鎖住他的眼睛，像是要從他的眼神中探尋出真相。
“別騙我了，止淵?！?/p>
她的語氣依舊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
“你看她的眼神，和看其他人完全不一樣。每次一遇到她，你就變得手足無措，連說話都結(jié)巴了。還有，大學時你送我的那束花，根本就不是你特意為我準備的，是小鳶不要了，你才轉(zhuǎn)送給我的吧？”
程止淵的喉結(jié)劇烈地上下滾動著，像是有一團火焰在喉嚨里灼燒。他的嘴唇微微顫抖，像是有千言萬語，卻又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緊緊扼住了咽喉，一時間竟說不出半句話來。
他的目光慌亂地閃躲著，不敢與宋扶苓那銳利如刀的目光對視，雙腳仿若被厚重的枷鎖禁錮，死死地釘在地上，心中縱然有千百個想要逃離的念頭，身體卻動彈不得分毫。
良久，他才從干澀的喉嚨里艱難地擠出一句話，聲音里帶著幾分沙啞與焦灼：“小苓，你真的徹徹底底誤會我了。那束花，千真萬確是我精心為你挑選的，我滿心歡喜地想把它送給你，給你一個驚喜。我對慕鳶，真的沒有任何別的想法，純粹就是普通朋友的關(guān)系。至于你說的我看她的眼神，肯定是你多想了，我自始至終都只是把她當作一個普通朋友看待?！?/p>
宋扶苓嘴角扯出一抹冷笑，那笑容里滿是深深的失望與毫不掩飾的嘲諷。她的眼神冰冷刺骨，仿佛能將空氣都凍結(jié)：“普通朋友？程止淵，你覺得我會這么輕易就相信你的鬼話嗎？這么多年來，我一直天真地以為你心里是喜歡我的，我滿心歡喜地期待著我們的未來，傻傻地編織著屬于我們的美夢。原來，這一切都只是我在自作多情罷了。我曾經(jīng)還滿心以為，你送我的那束花是你對我的深情告白，是我們美好愛情的開始，沒想到，竟然是別人不要了才轉(zhuǎn)送給我的殘次品！”
程止淵的臉上滿是焦急與無奈，他向前跨了一步，雙手下意識地抬起，像是想要抓住宋扶苓，卻又在半空中停住，最終無力地垂了下去。
“不是這樣的，小苓，你聽我解釋。我真的從一開始就打算好好和你過日子，我對我們的未來充滿了憧憬和期待。我計劃著和你一起經(jīng)歷生活的點點滴滴，一起走過每一個春夏秋冬。你一定要相信我??！”
宋扶苓微微仰頭，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卻倔強地不肯落下。
她深吸一口氣，聲音微微顫抖，卻又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堅定：“然后呢？見到小鳶以后，你所有的決心和承諾都煙消云散了，對不對？你的心又被她勾走了，一切都回到了原點，我在你心里，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替代品！”
程止淵的臉瞬間變得煞白，額頭沁出細密的汗珠，在昏暗的地下停車場燈光映照下，顯得格外狼狽。他的雙手不自覺地握成拳頭，又緩緩松開，指尖微微顫抖，仿佛在極力壓抑著內(nèi)心的慌亂與掙扎。
“小苓，你真的冤枉我了。”程止淵的聲音近乎哀求，他向前邁了一步，試圖靠近宋扶苓，眼神里滿是懇切。
“我承認，再次見到慕鳶的時候，我心里確實有些波瀾，但那絕不是你想的那種喜歡。過去的事情，就像一場模糊的舊夢，早就過去了。現(xiàn)在，我心里只有你，只想和你一起好好走下去?！?/p>
宋扶苓別過臉去，不讓程止淵看到她眼眶中閃爍的淚花。
她的肩膀微微顫抖，雙手緊緊地抱住自己，像是在抵御著什么無形的傷害?！斑^去的事情？你說得倒是輕巧?！?/p>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那些回憶，就像刺一樣扎在我心里，你一句過去了，就能把一切都抹掉嗎？這么多年，我為你付出了那么多，我拒絕了所有的追求者，滿心滿眼都是你，可你呢？你卻一直在欺騙我?！?/p>
程止淵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痛苦，他抬起手，想要撫摸宋扶苓的臉頰，卻在觸碰到她的瞬間，被她狠狠地拍開。
“別碰我！”宋扶苓憤怒地喊道。
聲音在空曠的停車場里回蕩：“你根本就不懂得珍惜我，你從來沒有真正在乎過我的感受。這么多年，我一直活在自己編織的幻想里，現(xiàn)在，幻想破滅了，我覺得自己就像個笑話?！?/p>
程止淵后退一步，無力地靠在旁邊的車身上，眼神中滿是絕望。
他知道，自己的解釋在宋扶苓面前顯得如此蒼白無力，他犯下的錯誤，就像一道難以逾越的鴻溝，橫亙在他們之間。
“小苓，我知道我錯了，我不該隱瞞你。但你要相信，我對你的感情是真的，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你?！彼穆曇舻统炼硢。敖o我一個機會，讓我彌補我的過錯，好嗎？”
宋扶苓緩緩轉(zhuǎn)過頭，眼神中充滿了疲憊和迷茫。
她看著眼前這個曾經(jīng)讓她心動不已的男人，心中五味雜陳。
一方面，她對程止淵的欺騙感到無比憤怒和失望；另一方面，這么多年的感情，又讓她難以割舍。
她苦笑著說：“機會？你覺得我還能再相信你嗎？我已經(jīng)被你傷得太深了，我不知道還能不能再承受一次這樣的傷害?！?/p>
就在這時，停車場的廣播突然響起，提醒車主們注意車輛停放。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宋扶苓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我需要時間，我想一個人靜靜?！彼穆曇艋謴?fù)了些許平靜，但眼神中依然透著一絲決絕：“在我想清楚之前，我們不要再見面了。”
程止淵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與不甘，他下意識地向前跨了一步，雙手攤開，語氣里帶著幾分急切與無辜：“小苓，你冷靜點，咱們把話說清楚。我思來想去，真覺得自己沒犯什么實質(zhì)性的錯誤啊！感情這種事，誰能控制得住自己心里的念頭？可我從未付諸行動，也沒有做過任何背叛你的事，不是嗎？”
他的聲音微微顫抖，像是在極力為自己辯解，試圖挽回局面。
宋扶苓聽聞，臉上的失望愈發(fā)濃烈，她冷笑一聲，眼中閃過一抹憤怒的火苗，狠狠瞪著程止淵：“到了這個時候，你竟然還想著狡辯，還想繼續(xù)騙我！你敢拍著胸脯說，你對小鳶的感情，和對普通朋友一模一樣？別再自欺欺人了！你每次看向她的眼神，那小心翼翼又滿含深情的模樣，傻子都能看出來你心里的想法。你的那些小動作、小細節(jié)，早就把你出賣了，你以為我一直都沒察覺嗎？”
她的胸口劇烈起伏著，每一個字都帶著積壓已久的委屈與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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