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不管我心中何想?!币箧尺^身去,看向窗外近在咫尺的烈陽。“我這輩子,只能是成湯王女?!?/p>
“你說我被囚,說我求生艱難,可事實不是這樣的?!?/p>
“我住在深宮里,著錦繡,食珍饈,睡綢緞。而朱墻的另一邊則是著襤褸,易子食,枕寒露。”
“我過得艱難嗎,其實一點也不。我既無衣食之憂,也無朝不保夕的處境,我活的很好。”
“所謂的過得不好,只不過是行動被束縛,像是籠中鳥雀罷了?!?/p>
“這算得上是什么 艱難 呢?”
“所以,我既作為王室的一天,那我就會一直為成湯披荊斬棘?!?/p>
“直至它滅亡的一天。”
殷姝覺得哪吒說的對,自己就是個瘋子。
為成湯赴湯蹈火,這樣的忠誠又有誰能看得見呢?紂王獨坐高臺,繁榮的假象蒙蔽了他的雙眼,他看不見眾生疾苦,也看不見忠心赤膽。
母親被殺,手足逃亡,七年幽禁。殷姝不知道為什么自己還要忠于成湯。
但或許有些忠誠就是不需要理由的,那是無條件的。
既然紂王看不到,那就由她來看,守不下去的江山,就由她來守。
直到生命終了,兩不相欠。
殷姝低頭,窗外陽光灑落在她的身上,為她鍍上柔軟的金,像是廟堂里低眉垂眼的佛。
憐世道,見眾生。
哪吒想上前,卻硬生生止住了步伐,問她:“既知紂王荒淫無度,為何不擇明主,才能早日結(jié)束這亂世?!?/p>
“成湯繁榮六百年,還未到日薄西山的地步。”
“成湯氣數(shù)將盡,遲早會被周取代?!蹦倪阜瘩g她。
殷姝難得的沒有去嘲諷他,只是朝他微微一笑,“哪吒,你會信天命嗎?”
“不信?!?/p>
“我也不信?!币箧Z氣淡的像是在陳述事實,“若不試試,我怎能甘心?!?/p>
“你若闖的出去,那就離開。”哪吒向前一步,陰影灑落在殷姝身前,“但我,不會讓你走的?!?/p>
殷姝看著他,“拭目以待。”
哪吒低頭,沒什么表情,沉沉的盯著她看了會,緩緩開口:
“我等著。”
……………
一連幾個月,殷姝似乎都沒有要逃跑的動靜。
每天也就宅在哪吒的院子里,不是喝茶就是看書,亦或者每天看著忙進(jìn)忙出天天被派去打架的哪吒。
今日,哪吒剛從戰(zhàn)場上殺完人回來,殷姝不問戰(zhàn)況,不問殺誰,哪吒也從來不會去和她說。
兩人心照不宣的保持著這樣一種和諧又詭異的默契。
要不是先前那一番話,哪吒幾乎以為她就要留在這陪自己一起了。
他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沖進(jìn)來,隨后毫無形象的一撲躺在了榻上,將殷姝才整理好的床榻折騰的亂七八糟。
“怎么了?”殷姝聽到響動從書房里出來,還是一副懶懶散散沒有精神的樣子,但好歹被哪吒養(yǎng)了許久,氣色好了不少。
哪吒沒回她的話,在榻上一動不動,生悶氣。
“你在生氣?”殷姝看向用手臂擋住自己,只露出一只眼睛的哪吒。
聽她這么問,本就無情的丹鳳眼更顯煞氣,感覺隨時都要提刀殺人一般。
“你怎么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