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
崔景寧握緊了手中的油紙傘,雨水順著傘骨匯成一道道銀線,打濕了她的裙擺。遠(yuǎn)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夾雜著刀劍相擊的聲響。
"站?。?
"別讓他跑了!"
崔景寧心頭一跳,借著閃電的光芒,她看見一個(gè)身著青衫的年輕男子踉蹌著朝這邊跑來。他的發(fā)髻已經(jīng)散亂,青衫上沾滿了泥水,右手緊緊按著左肩,指縫間滲出鮮血。
又是一道閃電劃過,崔景寧看清了男子的面容。那是一張極為清秀的臉,眉目如畫,此刻卻因失血過多而顯得蒼白。他的眼神已經(jīng)有些渙散,卻仍強(qiáng)撐著向前跑。
"砰——"
男子重重摔倒在地,濺起一片水花。崔景寧顧不得許多,快步上前扶起他。入手一片冰涼,男子的體溫低得嚇人。
"姑娘......"男子艱難地抬起頭,雨水順著他纖長的睫毛滑落,"救......"
話未說完,他便昏了過去。
崔景寧咬了咬唇,回頭看了眼追兵的方向。雨幕中,幾個(gè)黑影正在快速接近。她迅速脫下自己的披風(fēng)裹在男子身上,扶起他往巷子深處走去。
"小姐!"丫鬟小翠撐著傘追上來,"這......"
"別說話,幫我扶著他。"崔景寧低聲道,"從后門進(jìn)別院。"
兩人合力將男子扶進(jìn)別院,崔景寧吩咐小翠去請大夫,自己則守在床邊。燭光下,男子的面容愈發(fā)清晰。他的五官生得極好,眉如遠(yuǎn)山,鼻若懸膽,即便昏迷中也帶著幾分書卷氣。
崔景寧注意到他腰間別著一枚玉佩,上面刻著"杜"字。
"杜公子......"她輕聲喚道,取來干凈的帕子為他擦拭臉上的雨水。
大夫很快來了,為男子處理了傷口。崔景寧這才知道,他左肩中了一劍,失血過多,需要好生調(diào)養(yǎng)。
"小姐,這人來歷不明......"小翠擔(dān)憂地說。
"無妨。"崔景寧擺擺手,"等他醒了再說。"
這一等就是三天。
第三天清晨,崔景寧正在院中撫琴,忽然聽見屋內(nèi)傳來響動。她快步走進(jìn)房間,正好對上一雙清亮的眸子。
男子已經(jīng)坐起身,正有些茫然地打量著四周。見到崔景寧進(jìn)來,他連忙拱手:"這位姑娘,在下杜仰熙,不知......"
"杜公子昏迷了三日。"崔景寧溫聲道,"那日你在巷中暈倒,是我的丫鬟小翠將你救回來的。"
杜仰熙一怔:"原來是那位姑娘......"他掙扎著要下床,"在下這就去道謝。"
"公子傷勢未愈,還是好生休養(yǎng)。"崔景寧按住他的肩膀,"小翠去煎藥了,一會兒就來。"
杜仰熙這才注意到自己還穿著那日的青衫,只是已經(jīng)洗凈晾干。他低頭看了看,忽然想起什么,急忙摸向腰間。
"公子是在找這個(gè)嗎?"崔景寧從袖中取出那枚玉佩。
杜仰熙松了口氣,接過玉佩:"多謝姑娘。這是家母所贈,若是丟了......"他頓了頓,沒有說下去。
崔景寧也沒有多問,只是端來一碗?yún)?公子先喝些湯,補(bǔ)補(bǔ)氣血。"
杜仰熙接過湯碗,目光卻不自覺地落在崔景寧身上。她今日穿著一襲淡紫色襦裙,發(fā)間只簪了一支白玉簪,卻襯得整個(gè)人清麗脫俗。尤其是那雙眼睛,清澈見底,仿佛能看進(jìn)人心里去。
"姑娘......"杜仰熙剛要開口,門外傳來小翠的聲音。
"小姐,藥煎好了。"
崔景寧起身接過藥碗,遞給杜仰熙:"公子先把藥喝了,我去吩咐廚房準(zhǔn)備些清淡的飯菜。"
杜仰熙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心中忽然涌起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他低頭看著手中的藥碗,苦澀的藥味中似乎還殘留著她身上淡淡的檀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