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的陰風嗚咽著穿過兩人衣袍，哪吒的指尖微微發(fā)顫。那些消散的怨魂化作的星點還未完全散去，新的黑霧又從忘川河中升騰而起。

"還沒結束。"敖丙突然將哪吒往身后一拽，三枚冰錐已從袖中射出。

黑霧中傳來刺耳笑聲，凝結成一個與哪吒一模一樣的黑影，只是雙眼赤紅如血。"怎么，連自己都不敢面對？"魔影舔著尖牙，手中竟也握著火尖槍的虛影。

哪吒胸口如遭重擊——這是他最熟悉的魔丸戾氣?；煸樵谒w內突然發(fā)燙，燙得他幾乎跪倒在地。

"別聽他的。"敖丙的龍鱗紋在頸側浮現(xiàn)，聲音卻穩(wěn)如磐石，"這是心魔在挑你最痛的傷口。"

魔影突然暴起，火尖槍直刺敖丙心口。哪吒想都沒想就撲過去，卻發(fā)現(xiàn)槍尖穿透自己身體時，竟沒有半點疼痛。

"你看，"魔影湊到他耳邊輕笑，"你連保護他都做不到。"

敖丙的冰錐突然炸開成漫天霜花。在紛揚冰晶中，哪吒看清魔影手腕上纏繞著細細的金線——那分明是當年太乙真人給他戴的乾坤圈紋路。

"原來如此..."哪吒突然笑了，伸手抓住魔影手腕，"你就是被我壓抑的那部分自己。"

混元珠在兩人體內同時發(fā)光。魔影發(fā)出慘叫，金線寸寸斷裂。當最后一線金光消散時，哪吒感覺體內有什么枷鎖"咔"地松開了。

敖丙突然悶哼一聲跪地，胸口浮現(xiàn)出靈珠虛影。忘川河水沸騰起來，浮現(xiàn)出龍族尸骨——那是當年哪吒鬧海時誅殺的敖丙同族。

"該我了。"敖丙擦去嘴角血跡苦笑道。哪吒緊緊握住他發(fā)抖的手，發(fā)現(xiàn)他掌心全是冰涼的汗。

黑霧凝聚成老龍王模樣，龍角斷裂處還在滲血。"孽子！"幻影怒吼，"你為仇人棄全族于不顧！"

敖丙的瞳孔劇烈收縮。哪吒感覺到混元珠傳來撕心裂肺的痛楚——那不是物理傷害，而是比剜心更甚的愧疚。

"那時候..."哪吒想辯解，卻被敖丙按住手。

"父王。"敖丙竟向前一步，任由幻影的龍爪穿透肩膀，"但我現(xiàn)在知道了，當年陳塘關百姓何其無辜。"

幻影突然扭曲起來，化作無數(shù)尖叫的溺亡怨魂。哪吒這才驚覺，當年敖丙水淹陳塘關時，竟有這么多亡魂！

混元珠突然劇烈震顫。敖丙的眼淚砸在地面竟結出冰蓮，每一朵蓮心都映出往事片段——哪吒看到三歲的敖丙被申公豹按在海底煉獄，逼他看龍族被天庭鎮(zhèn)壓的慘狀。

"我明白了。"哪吒突然將額頭貼上敖丙冰涼的龍角，"他們用仇恨喂養(yǎng)你..."

兩道淚痕劃過敖丙臉頰。當?shù)谝坏螠I落入忘川河時，沸騰的河水突然平靜，浮現(xiàn)出令兩人都震驚的畫面——

年幼的哪吒與敖丙曾在天池相遇。粉雕玉琢的靈珠童子將一朵蓮花放在魔丸孩童掌心，而對方回贈了一枚貝殼。只是這段記憶被元始天尊親手抹去。

"原來我們..."敖丙的哽咽讓哪吒心尖發(fā)顫。

混元珠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所有幻象煙消云散，地府深處傳來鎖鏈斷裂的巨響。判官的聲音在虛空回蕩："千年怨結，竟被情字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