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霄宮七十二盞琉璃燈盡數(shù)染紅時,葉清璃捏碎了第七壇醉仙釀。玉階下的合籍符紋泛著刺目金光,玄霜的霜紋喜服掠過她迷蒙的淚眼——那衣擺繡著的冰鳳逐日圖,正是三百年前顏卿大婚時的紋樣。
"一拜天地——"
唱禮聲被魔氣撕成碎片。夜闌的玄鐵轎攆碾碎九重天門,魔將抬著的聘禮箱轟然炸開,露出里面七十二洞府掌教血淋淋的本命法寶。新娘的蓋頭被罡風掀起,額間冰晶鳳凰簪映出葉清璃醉態(tài):"這簪子...是師尊雕了百年..."
玄霜握劍的手陡然收緊。新娘腕間傀儡絲泛著幽藍,分明是藥王谷禁術。葉清璃踉蹌著撞翻合籍香案,醉仙釀潑濕玄霜衣襟:"你說過...冰晶簪只贈道侶..."
夜闌的折扇挑起蓋頭,露出新娘空洞的瞳孔:"劍尊好眼力,挑了具最像顏卿的傀儡。"魔氣凝成刀刃剜向新娘心口,傀儡蠱蟲暴雨般傾瀉而出,"可惜蠱蟲養(yǎng)得糙了些。"
葉清璃的冰魄劍突然自主出鞘。醉意裹著混沌之力斬斷滿殿紅綢,劍氣掃過玄霜頸側,削落一縷霜發(fā):"道侶大典...哈哈...好個道侶大典!"她足尖勾起合巹酒一飲而盡,金紅血絲順著杯沿爬滿喜服,"這杯合歡酒,師尊可敢飲?"
慕懷瑾的藥鼎撞破結界時,傀儡新娘突然暴起。冰晶鳳凰簪化作利刃刺向葉清璃后心,玄霜的本命劍卻橫在她咽喉:"別動。"劍氣震碎新娘發(fā)冠,三千青絲下爬滿傀儡蠱蟲,額間鳳凰花竟是藥汁描繪的贗品。
"好戲該收場了。"慕懷瑾的金針釘住暴走的蠱蟲,藥王谷信物擲向觀禮臺,"三個時辰前,南宮家主親自求我種下這傀儡蠱。"他扯開新娘衣襟,心口處留著玄霜的劍氣傷痕,"劍尊這一劍若再深半寸,便能看見蠱蟲啃噬的真相。"
夜闌的魔氣卷走冰晶簪,鎏金扇骨敲碎簪頭。冰晶里封存的根本不是顏卿殘魂,而是葉清璃拜師那日被剪下的青絲。玄霜的霜刃突然調轉方向,將傀儡新娘釘在合籍碑上:"你們敢動她的東西?"
葉清璃的醉笑凝在嘴角。她踉蹌著摸向發(fā)間,拜師時被玄霜剪斷的那縷頭發(fā),不知何時已換成傀儡絲。慕懷瑾的藥香突然濃烈,解酒丹在她喉間化開:"南宮家用十萬生靈煉蠱,就為造這具替身..."
合籍碑突然裂開蛛網紋。夜闌的魔核碎片嵌入裂縫,碑文上的"玄霜"二字被血染成"清璃"。七十二洞府長老的本命法寶齊齊調轉方向,對準了真正的幕后黑手——南宮家主額間的鳳凰花贗品正在脫落,露出底下猙獰的噬魂蠱。
"師尊...小心..."
葉清璃的醉語突然清醒。冰魄劍貫穿南宮家主胸膛時,傀儡蠱母蟲順著劍身爬向玄霜手腕。夜闌的折扇劈開蠱蟲,魔氣卻在觸及霜花禁制時反噬——那禁制里混著葉清璃的混沌之血,竟將魔尊掌心灼出焦痕。
大典紅綢盡數(shù)化為灰燼時,葉清璃攥著半截冰晶簪跌坐神壇。簪尖殘留的傀儡術法映出記憶殘片——三百年前玄霜雕簪時,刻下的不是顏卿的眉眼,而是她降生那日的襁褓紋路。
慕懷瑾的續(xù)命金線突然繃斷。他嘔著血指向合籍碑:"碑文...被篡改成獻祭陣..."話音未落,七十二洞府長老同時捏訣,真正的合籍大陣在腳下亮起——以玄霜為祭品,葉清璃為陣眼,十萬冤魂為祭的弒神陣。
夜闌的喜轎炸成萬千血蝶,魔核碎片在葉清璃額間凝成完整圖騰。她踏著合籍符紋走向陣眼,醉仙釀混著金血潑向陣樞:"今日這合籍大典..."冰魄劍貫穿掌心插入陣眼,"我偏要改成弒神祭天!"
玄霜的霜發(fā)在陣風中狂舞。他徒手撕開南宮家主的靈臺,挖出噬魂蠱母蟲捏碎:"本尊的合籍大典,豈容爾等螻蟻做主?"本命劍突然調轉劍尖,將七十二洞府掌教釘在各自的山門匾額上。
子時的更漏滴血般墜落。葉清璃在廢墟中撿起冰晶簪殘片,內層刻著的生辰八字根本不是顏卿——正是她拜師那日,玄霜在寒玉洞測出的命格。夜闌的魔氣纏上她腳踝,喜服化作鎖鏈:"小鳳凰現(xiàn)在可知,誰才是局中人?"
瑯嬛秘境傳來驚天雷鳴,被篡改的合籍碑文浮空而起。慕懷瑾咳著血在殘碑背面刻下藥王谷密文,每一筆都混著葉清璃的金血:"快走...他們要的不是弒神..."
最后半句被夜闌的魔氣吞噬。玄霜的霜刃突然穿透自己心口,取出的冰鳳心頭血染紅碑文:"今日起,碧霄宮與三界——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