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宋浸月,澄平十六年,我被母親帶去了英國公府。
月色如墨,雷聲霹靂,照亮了前面泥濘的路。
我在母親的懷里,頭發(fā)已經(jīng)被雨水浸透了,雨水落進(jìn)了眼睛里糊的看不清前路。
“風(fēng)香閣,南琴,求見英國公!風(fēng)香閣南琴,求見英國公!風(fēng)香閣南琴,求見英國公!”
母親在英國公的門前喊了許久,里面才出來一個人。
“你是什么人啊?怎么大半夜叫門,還喊我們老爺。”
母親連忙跪下,將我推到前面。
“我?guī)в暮⒆?,認(rèn)祖歸宗!”
此話一出,那小廝立馬不困了,進(jìn)去稟報(bào)。
我還記得那日的大堂之上,宋宜春和蔣蕙蓀高坐,我和母親則跪在下面。
“南琴?倒是有些印象,不過我去風(fēng)香閣只是聽你彈曲罷了。你這孩子莫不是和那個野男人生的,隨意攀誣于我吧?”
母親抓著我的肩膀,捏著我的臉給兩位貴人看道:“您看看她的這眉眼,這情態(tài),簡直是和您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啊?!?/p>
兩人面面相覷,這長相倒真是不爭的事實(shí)。
“您忘了嗎?有一天夜里,您突然要來風(fēng)香閣聽曲,醉酒之下……”
大人們的骯臟事我懶得去聽,側(cè)目間與躲在外面的宋墨對視了一眼。
當(dāng)日母親是怎么分辨的我已然忘了,最后蔣蕙蓀心軟留下了我。
而我的母親,得了銀票和地契便離開了。
“這孩子多大了?叫什么?”蔣蕙蓀問母親道。
“兩歲,沒有正經(jīng)起過名字,大家都叫她姐兒?!?/p>
“都兩歲了,竟沒取過一個正經(jīng)名字?”
蔣蕙蓀有些責(zé)問道,母親只是悻悻的笑笑,對蔣蕙蓀說道:“反正她現(xiàn)在是你們家姑娘了,你們愛怎么取怎么取,我就先走了?!?/p>
我看著母親拿到錢后,開懷大笑離開的背影,一言不發(fā)。
雨停了,蔣蕙蓀看著庭院的水池里倒映的月色,對我說道:“鑿方池浸月,你以后,就叫宋浸月吧?乳名就叫書娘吧?!?/p>
我曾在英國公府過活了幾日,宋墨和宋翰對我這個破壞他們美滿家庭的人,充滿了敵意。
“喂,你是誰,為什么在我家?”宋翰叉腰問道。
花虞比我長幾歲,是蔣蕙蓀為我安排的侍女。
“見過二公子,她是您的妹妹,書娘?!?/p>
“我哪來的妹妹,你這個丫鬟不要亂說,小心我掌你的嘴!”
“花虞不敢,但她真的是您的妹妹?!?/p>
我望向不遠(yuǎn)處的宋墨,他并未言語,但我覺得他大抵也是不喜歡我的吧。
沒幾日,我便被安排去了鄉(xiāng)下的莊子里。
蔣蕙蓀于心不忍,可還是沒有言語。
被送到莊子里后,我身邊能依靠的人,只有花虞。
莊子里的日子并不好過,所有人都欺我是一個小小樂姬的女兒,從未把我當(dāng)成過小姐。
從兩歲前,我便開始在莊子里干活。
剛開始,他們還對我有幾分尊敬,可時間長了,長到他們忘了,我是小姐,長到英國公府的人忘了還有我這個人了。
他們便再無顧忌,動輒棍棒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