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塵在青云宗雜役區(qū)已經(jīng)待了半個月，日子過得像山間的溪水，清淡卻不乏波瀾。雜役弟子住在一片低矮的木屋里，屋頂?shù)拿┎荼伙L吹得有些破舊，屋內(nèi)只有一張硬板床和一個破木箱，連個像樣的桌椅都沒有。每天清晨，他和張小虎一起挑水劈柴，下午則被派去外門弟子的院落清掃落葉，忙得腳不沾地。

這天傍晚，林塵扛著一捆柴回到住處，額頭滿是汗水。他把柴往地上一扔，喘著粗氣坐到床邊，從懷里掏出那枚碧綠的玉佩，低聲嘀咕：“半個月了，你倒是說句話啊。”

自從那天在山林中玉靈現(xiàn)身后，這玉佩就再沒動靜，像一塊普通的石頭，靜靜地躺在他手里。林塵試過用熱水泡、用火烤，甚至拿柴刀敲了幾下，可它愣是不吭聲。他有時懷疑，那晚的聲音是不是自己嚇破膽后的幻覺。

“兄弟，又在研究你那寶貝疙瘩??？”張小虎推門進來，手里端著個缺口的陶碗，里面裝著半碗糙米粥。他比林塵矮半個頭，圓臉黑皮，笑起來露出兩顆大板牙，看著就讓人覺得親近。

林塵抬頭看了他一眼，苦笑道：“是啊，可惜它不理我。我還指望它教我修仙呢，結(jié)果跟個啞巴似的?！?/p>

張小虎嘿嘿一笑，把陶碗往床邊一放，拍拍林塵的肩膀：“別急，咱倆這種雜役，哪那么容易修仙？聽說外門弟子才有機會進藏書閣挑功法，咱們只能在這兒劈柴挑水，慢慢熬吧?！?/p>

“熬？”林塵皺起眉頭，把玉佩攥在手里，“我可不想一輩子當雜役。張哥，你說這青云宗那么大，總得有點機會吧？”

“機會是有，可得看命?！睆埿』⒆剿赃?，壓低聲音道，“我聽人說，藏書閣那邊偶爾會丟些不要的書頁出來，要是運氣好撿到，說不定能學(xué)點啥。不過那地方守衛(wèi)森嚴，咱們雜役過去，十有八九被打回來。”

林塵眼睛一亮，猛地站起身：“藏書閣？在哪兒？”

“哎哎，你別沖動！”張小虎趕緊拉住他，“那地方在宗門后山，離外門弟子住的地方不遠，可守門的都是內(nèi)門師兄，逮住你少說一頓揍，弄不好還得趕出宗門。你可想清楚了！”

林塵猶豫了一下，隨即咬牙道：“不去試試，我不甘心。張哥，你幫我盯著點風聲，我今晚就去看看?！?/p>

“你這家伙，真是要命！”張小虎嘆了口氣，擺擺手，“行吧，兄弟一場，我?guī)湍阃L。不過你要是被抓了，可別供出我?。　?/p>

“放心！”林塵咧嘴一笑，把玉佩塞回懷里，心里已經(jīng)打定了主意。

夜色漸深，青云宗的雜役區(qū)安靜下來，遠處傳來幾聲蟲鳴。林塵換上一身不起眼的灰布衣，趁著月光溜出木屋。張小虎站在門口，探頭探腦地給他打手勢：“快走，別讓人瞧見！”

林塵點點頭，貓著腰鉆進旁邊的樹林，沿著小路朝后山摸去。青云宗占地廣闊，雜役區(qū)在最外圍，離后山有好幾里路。他一路躲躲藏藏，避開巡夜的外門弟子，終于在子時到了藏書閣附近。

藏書閣是一座三層高的木樓，飛檐翹角，門口掛著兩盞昏黃的燈籠。兩個身穿青袍的內(nèi)門弟子守在門口，一個靠著柱子打盹，另一個正低頭擦拭手里的長劍。林塵藏在一棵大樹后，屏住呼吸，觀察了一會兒，見那打盹的弟子睡得正沉，便悄悄繞到閣樓側(cè)面。

側(cè)面有一扇半開的窗戶，里面黑漆漆一片，隱約能聽見翻書的聲音。林塵深吸一口氣，抓住窗框翻了進去，落地時盡量壓低聲音。他剛站穩(wěn)，就聽見角落里傳來一聲輕咳，嚇得他差點跳起來。

“誰在那兒？”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帶著幾分不耐。

林塵心跳加速，趕緊蹲下身，借著書架的陰影藏好。他探頭一看，只見一個瘦高的身影坐在窗邊的桌旁，手里拿著一本破舊的書，正皺眉朝這邊看過來。那人穿著外門弟子的灰袍，眉毛細長，眼神卻冷得像刀子。

“沒人？哼，見鬼了。”那人嘀咕一句，低頭繼續(xù)翻書。

林塵松了口氣，慢慢挪動身子，在書架間摸索。地上散落著幾張皺巴巴的紙頁，像是被人隨手丟棄的。他撿起一張，借著月光一看，上面寫著“引氣訣”三個字，下面還有幾行小字，講的是如何感應(yīng)靈氣，引氣入體。

“成了！”林塵壓住心里的激動，把紙頁塞進懷里，又撿了幾張，正要離開時，懷里的玉佩忽然一顫，發(fā)出一聲清脆的“嗡”響。

“誰！”那外門弟子猛地抬頭，長劍出鞘，寒光直指林塵藏身的方向。

林塵暗罵一聲，轉(zhuǎn)身就往窗邊跑。那弟子反應(yīng)更快，一個箭步?jīng)_過來，劍尖直刺他后背。就在這時，玉佩光芒一閃，一道無形的氣墻擋在林塵身后，劍尖撞上去，發(fā)出一聲悶響。

“什么東西？”那弟子愣住，林塵趁機翻出窗戶，頭也不回地跑進樹林。

“站??！”身后傳來怒吼，可林塵已經(jīng)跑遠，月光下只剩下一個模糊的背影。

回到雜役區(qū)的木屋，林塵一頭栽在床上，喘得像拉風箱。張小虎湊過來，低聲問：“咋樣？沒被抓吧？”

“沒……差點?！绷謮m抹了把汗，從懷里掏出那幾張紙頁，咧嘴道，“瞧瞧，弄到寶貝了！”

張小虎接過紙頁，看了半天沒看出啥名堂，撓頭道：“這玩意兒真能修仙？我咋看不懂？”

“試試不就知道了?！绷謮m盤腿坐下，把“引氣訣”攤在面前，照著上面的口訣念起來：“心靜如水，氣沉丹田，引天地之靈，入吾之身……”

他念了一遍又一遍，閉上眼試圖感應(yīng)靈氣，可過了半晌，啥也沒感覺到。就在他要放棄時，懷里的玉佩又是一顫，一個清冷的女聲響起：“蠢貨，光念口訣有個屁用，呼吸都沒調(diào)好！”

林塵猛地睜眼，瞪著玉佩：“你終于說話了！你是那天那個聲音？”

“廢話。”玉佩光芒一閃，一個模糊的女子身影浮現(xiàn)出來。她身形纖細，披著一層薄霧般的紗衣，看不清臉，只有一雙眼睛冷得像冰，“我叫玉靈，這玉佩的主人。想修仙？就你這資質(zhì)，丟人現(xiàn)眼。”

“你！”林塵氣得想反駁，可一想到自己啥也不會，只能忍下來，低聲道，“那你教我啊，不然我拿這破紙有啥用？”

玉靈哼了一聲，語氣不屑：“行吧，看你可憐，教你點基礎(chǔ)的。聽著，引氣入體不是靠嘴念，是靠心感。調(diào)整呼吸，三短一長，慢慢找靈氣的節(jié)奏。”

林塵半信半疑，按她說的調(diào)整呼吸，三次短促吸氣，再一次長長吐氣，如此反復(fù)。過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他忽然覺得周身一涼，像是有什么東西從空氣里鉆進皮膚，順著經(jīng)脈緩緩流動。

“這是……靈氣？”林塵瞪大眼睛，驚喜得差點跳起來。

“別激動，才剛?cè)腴T?！庇耢`飄到他面前，冷笑道，“這點靈氣，連個屁都放不響。想修仙，后面還有得磨呢。”

林塵沒理會她的嘲諷，沉浸在第一次引氣入體的興奮中。他正要再試一次，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張小虎猛地推門進來，低聲喊道：“不好了，林塵，外門有人找過來了，說是要抓偷書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