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jì)世堂時隔許多日又重新迎回它的堂主。

一日一日過去，一日早晨葉無憂又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南山剛開始還很疑惑，但又很快反應(yīng)，她試探著問：“葉姑娘，你這是……”

葉無憂動作停下，轉(zhuǎn)頭望向她，說：“嗯？南山，馬上要到清明了，我要去看看他們。”

她隨后又埋下頭，南山又問：“那是要去往何方？”葉無憂回答道：“往南方走?！彼种钢赶虼巴?，說：“從這里，可以望見，遠(yuǎn)處那座山，我把他們都埋在那座山上的?！?/p>

指向的那邊，有著山峰的模樣，若行駛馬車，要花上幾天時間。

南山手托著下巴，思索一陣，說道：“無妨，葉姑娘，我?guī)闳グ?，就像上次宮中那樣?！彼捳Z一頓，又說道：“像上次那樣的小法術(shù)，不礙事。”

她走上前，握住葉無憂正在收拾的手，說道：“你若介意，我就只送你一程，不會跟著你的。”

葉無憂眨著眼，對上南山真摯的眼神，說：“也罷，你也幫過我，爹爹說要知恩圖報，不會介意的，你別誤會，我……”南山手緊了緊，說：“嗯，不誤會，我知道你的心意，便不說出好?！?/p>

清明那天，濟(jì)世堂關(guān)了門，南山緩步走到葉無憂身后，問：“葉姑娘，拿好東西了嗎？”葉無憂點(diǎn)點(diǎn)頭，隨后就感到背后一暖。

南山貼上她的背后，一手輕捂著她的眼，說：“很快就好?！?/p>

中途沒有什么其他的感受，只是會覺得腳步一輕，南山把手放下，葉無憂睜開眼，是那座山下的亭子。

清明時節(jié)雨紛紛，今日便是如此。

葉無憂沒有打傘，便也要走出去，雨水沒有落在她身上，一把油紙傘打在她頭頂，望向那主人，南山也正微笑著看她。

雨水打在油紙傘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南山聲音輕柔地說道：“不可著涼?！庇职褌阃沁呁屏送?，葉無憂手抬起又垂下，說道：“那走吧?！?/p>

葉無憂走上山路，一級接一級的臺階，南山為她打著傘，說道：“雨天，小心路滑?！比~無憂垂在身旁的手動了動，南山又加上一句：“葉姑娘，你可以拉住我的。”

葉無憂手抬起，拉住南山的一片衣角，隨后不自覺地扭過頭，繼續(xù)走。

走半個時辰，到一處平地，放眼望去，便矗立著許多快碑。

葉無憂把籮筐里帶著的祭品，一一擺上，有糕點(diǎn)，酒壺，花，一些水果和肉類，她都分得清誰喜歡這樣，誰喜歡那樣。

葉無憂蹲在墓碑前，燒著紙錢，南山依舊站著打傘，兩人都沒有說話，葉無憂看著墓碑，似有懷念，下一刻，又攥緊了拳。

她說：“爹爹喜節(jié)儉，我每年帶來的東西都不多，除了阿姐，他們都在這里，苦了阿姐，沒能找到她的尸身?！闭f完這些，她眼神又有一瞬間變得陰鷙。

南山必然注意到她的動作，等兩人下山時，她才問：“葉姑娘？”葉無憂不說話，南山就靜靜地等著，良久，她才回答說：“嗯?！?/p>

雨水依舊砸在傘上，葉無憂淚水順著臉頰滑落，不想讓南山看見，轉(zhuǎn)過頭去，南山只說道：“葉姑娘，我們回去再說吧。”

走到山腳，南山收起油紙傘。

卻瞧見不遠(yuǎn)處有著一個身影，身上的白與黑刺眼著，那人眼神在葉無憂身上，葉無憂也注意到，她微微皺眉。

眼神恰好交匯，那人只盯著一會就往一旁走去，再無蹤影。

葉無憂收回目光，南山面對著葉無憂，她眼角微紅，還含著些淚，她輕柔地?fù)嵘希f：“我們回去?！?/p>

但又在撫上的同時，悄悄幫她帶走眼角的淚。

照舊的，再次睜眼回到宅邸，葉無憂坐在床邊，南山站在她身旁，問道：“葉姑娘，現(xiàn)在，可以多告訴我一些嗎？”

她在葉無憂面前蹲下，看著那紅著的眼眶。

“葉姑娘，那不似獨(dú)懷念的淚，你在想些什么呢？”

葉無憂的手其實(shí)從下山開始就一直藏在袖中攥著，南山早就發(fā)現(xiàn)了，她未說。

南山靜靜看著她，等著她回答。

葉無憂瞳孔震著，又重新落在南山的眼眸里，里面仿佛有再厚的冰層都能融化的春水。

南山說道：“葉姑娘，我想你可以告訴我，好嗎？”葉無憂終是松口，說：“既然是你想要，那我只好告訴你吧?！?/p>

她其實(shí)是愿意說的。

“南山，我要為我的家人報仇……曾多年發(fā)生之時，捕快調(diào)查后，都認(rèn)為是一場意外火災(zāi)帶走了他們的性命，可不是這樣的，我的腦海里還清晰印著兇手的影子，但卻始終看不清她的臉……”

葉無憂微微皺眉，說：“絕對不會是意外的，可沒有人幫我申冤了，最初的幾年忙于生計(jì)，去打過很多份工，所以我才在客棧做小廝時遇到霜風(fēng)夙，我無暇顧及其他的?！?/p>

南山問她：“你剛說你的阿姐未找到尸身嗎？”葉無憂點(diǎn)頭，手又不自覺攥起拳，說：“嗯，其他人哪怕是在火海里我也找到他們的尸身，可唯獨(dú)阿姐……就仿佛蒸發(fā)了?！?/p>

南山聽著這些，又突然想起剛剛在山腳看見的那人，她問：“當(dāng)時在山腳看著你的那個人，你見過嗎？那人似乎認(rèn)識你，一直看著你?！?/p>

葉無憂埋頭回想著，隨后說：“我這些年在外行醫(yī)，也為尋求蹤跡，不過，我見過那人的……”

南山聞言微微皺眉，葉無憂說道：“我出行時不時遇見她，可我沒見過她的臉，每當(dāng)我追出去時，她又跑了，我根本抓不住?！?/p>

葉無憂眼神變得堅(jiān)定，說：“這不會是巧合的，她每次都跟著我，她肯定知道些什么，但她又在逃避我……”她眉頭皺得更深。

纖細(xì)的手指撫上她的眉，幫她撫平眉頭，南山聽得認(rèn)真，說：“嗯，我知道了，會成功的，因果輪回，凡事皆有結(jié)果，一定會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的?！?/p>

葉無憂手放松下來，南山又接著說：“若不介意，我還可以陪你走這一路。”葉無憂心中涌起一股異樣的感覺，她頗有感激地說：“嗯……我……”

她嘴唇微張，說：“你是自愿跟我走的吧？”南山說：“嗯，千真萬確，會助你的?！比~無憂眼底神情翻涌著，南山說：“葉姑娘，莫多想，會有果的?！蹦仙铰曇翩?zhèn)定，給人無形之中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