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楊易楓和穆易的場面，顯得有些尷尬——一個是前任，一個是現(xiàn)任，聊什么呢？
倘若聊前任和黃亞玲的美好回憶，那類似于往穆易的飯碗里丟蒼蠅；如果談現(xiàn)任與黃亞玲的美好未來，那等同于朝楊易楓的傷口上撒鹽。
還好，他們都無意中找到了對方感興趣的話題。
“妹夫?！笨磥?，穆易是鐵了心想坐實楊易楓和蘇莞的關(guān)系了。他端起桌上的杯子，揚了揚，“來，喝茶?！?/p>
“呃？”
楊易楓蒙了——本來，依著蘇莞的身份，他可以喊穆易一聲“表哥”的。可是現(xiàn)在，穆易成了黃亞玲的現(xiàn)任，楊易楓確實不知道該怎樣稱呼了。
愣了一會，才應(yīng)道：“哦，謝謝！謝謝——”
“你就隨著莞莞也叫我表哥嘛！”穆易看出了他的無措。
“……”楊易楓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沒有回應(yīng)。
“怎么，叫我表哥你吃虧了？”
“怎么會呢！”楊易楓將手中的杯子放在桌面上。
“是我表妹配不上你嗎？”
“呃？不不，當(dāng)然不是！”楊易楓愈加尷尬地說，“莞莞很好，是我——我的問題——”
“你的問題？”穆易追問道，“是因為玲兒嗎？”
“呃，不是——”他有些無力地說。
“妹夫，你這次來上海到底為了什么？”
“嗯，來看看玲玲?！?/p>
“當(dāng)真只是看看，沒有別的？”穆易步步緊逼。
“別的？什么別的？”易楓有些懵了。
“正好玲兒她倆不在，我們兩個爺兒們攤開來說，別玩虛的?！?/p>
穆易有點咄咄逼人了。
“好啊，不玩虛的。”這次，楊易楓聽懂了。
“你為什么來上海？”穆易老話重提道。
“我說過了，來看看玲玲?！睏钜讞饕膊桓适救趿耍拔液土崃崾谴髮W(xué)同學(xué)，現(xiàn)在也是朋友，來看看她不應(yīng)該嗎？”
“呃呃——”這次換成穆易發(fā)蒙了，可是他不甘示弱，故作高調(diào)地質(zhì)問，“我是說，你為何要帶我表妹來——來看你的前任？”
“是莞莞自己要來的?！?/p>
“她要來你就答應(yīng)，你不覺得這樣對她，太殘忍了嗎？”
“你恐怕還不知道，來看玲玲的建議，也是莞莞提出來的。”
“是嗎？”這個真是出乎穆易的意料了，他終于和緩了語氣?！斑@——這就更能看出她對你的感情了。你要——對她好一點兒！”
“會的?！睏钜讞髡\懇地說，“她——也是我妹妹?！?/p>
“可是，你看不出來嗎？她可不是只把你當(dāng)哥哥?！?/p>
“……”楊易楓怔住了，不知道該怎么回應(yīng)才好。
“你要對她好一些！作為她表哥，算我請求你了。”
“這個當(dāng)然。我可以保證——絕對不會傷害她！”
“你說的不傷害她，是指拒絕嗎？”
“……”楊易楓無言回應(yīng)。
“可是，拒絕本身不就是一種傷害嗎？”
“……”楊易楓繼續(xù)沉默——這種認(rèn)識，他無法否認(rèn)。
穆易心里煩躁，掏出煙，叼在嘴上，看看這個場合，又把煙塞了回去。重新坐正了。
一會兒，又把身體朝楊易楓跟前湊了湊，帶著商量的口吻說：
“你看這樣，你現(xiàn)在也沒有合適的對象，如果可以，我希望——”
“……”楊易楓看著穆易。
“你和莞莞，或許可以試試——”
楊易楓再次怔住了，他覺得穆易的話語和表情都一樣真誠。
他不知道，穆易之所以這樣極力促成他和蘇莞的感情，是有些“別有用心”的——穆易擔(dān)心楊易楓和黃亞玲之間，一個念念不忘，一個余情未了，別最后舊情復(fù)燃了。
“我，我不能保證，”過了半晌，楊易楓才幽幽地說，“這是我的問題，我也不知道為什么——”
“還是因為玲兒？”
“什么？”楊易楓好像沒有聽明白。
“因為你還忘不掉玲兒？”
楊易楓想了一下，說：“有點兒吧?！?/p>
“你——”穆易臉色突變了，“你還真的余情未了吶！”
楊易楓終于看懂穆易的心思了，云淡風(fēng)輕地說：“放心，我和玲玲，早已成為過去?！?/p>
“你這話，我能相信嗎？”穆易盯著他的眼睛。
“想讓我和莞莞試試——”楊易楓頓了一下，說出一句超越自己智慧的話，“除了相信，你還有別的選擇嗎？”
穆易審視著他，好一會兒，竟呵呵地笑起來。
“我早說過了——叫我表哥，你不會吃虧的?！彼a充說，“我比你年長。”
楊易楓禮貌性地笑了笑，應(yīng)道：“表哥說了算。”
“那我這個表哥，可有個不情之請哦！”
“表哥請講?！?/p>
“妹夫，”穆易猶豫了一會，終于說出真實的想法了，“請你以后——別再來上海了！”
楊易楓怔了怔，然后恍然明白他的意思了。
“不來了！”楊易楓下保證似地說，“請表哥放心！”
“好！”
……
目的達(dá)成！穆易的心里既覺得放松又感到虛空。
二人一時無語。
“說到認(rèn)識玲兒，我可比你先吶！”穆易沒話找話了。
“哦，怎么？”
穆易晃了晃他手背上的疤痕。
“是哦?！睏钜讞骰形蛄?，抿嘴淡淡地笑了一下，“表哥說的是挨了一叉子的事嗎？”
“是啊?！蹦乱鬃愿鎶^勇地炫耀，“那是高三的時候。我高三，玲玲高二。”
楊易楓來了興致，身體往前靠了靠。
穆易情緒更濃了：“我是轉(zhuǎn)校生，剛從廬城九中轉(zhuǎn)到七中?！?/p>
——他沒有說，轉(zhuǎn)學(xué)的原因是他在九中實在混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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