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客心酒樓中,楚天佑、楚天瑾、趙羽、風(fēng)嶠、丁五味五人圍坐一桌,正欲用餐。楚天佑與楚天瑾并肩而坐,趙羽居于楚天瑾左側(cè),丁五味則在楚天佑右側(cè),風(fēng)嶠正對楚天佑與楚天瑾而坐。?
楚天佑率先開口,向趙羽介紹道:“這位便是丁五味丁公公?!?
趙羽聞言,抱拳道:“丁公公?!?
丁五味卻渾不在意,只是隨意地擺擺手,便自顧自地大快朵頤起來,那吃相頗為豪爽。?
楚天佑旋即轉(zhuǎn)向丁五味,介紹趙羽:“這位乃是忠義侯趙羽,趙侯爺?!?
丁五味一聽,放下碗筷,手指輕敲桌面,口中嘟囔:“我說兄弟啊,你沒事找來一個侯爺做什么?他……他能干什么,你告訴我。”?
“??!”話語未落,突然,丁五味只覺手上一陣涼意襲來,仿若被利刃劃過,他下意識低頭望去,只見一把寒光閃閃的長刀竟不差分毫地插在他的食指與中指之間,那鋒利的刀刃緊貼著肌膚,絲絲寒意透骨而入。?
原來,趙羽趁其不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抽出隨身攜帶的長刀,那長刀在燈光下閃爍著森冷的光芒,刀身似有寒芒吞吐,直直劈向丁五味敲桌之手。丁五味頓時嚇得臉色煞白,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待長刀定住,他才小心翼翼地將食指與中指緩緩扒開,哆哆嗦嗦地抽出,見自己手指毫發(fā)無損,不禁長舒一口氣,驚呼道:“阿彌陀佛,差點斷了?!?
見他抽出了手,趙羽面無表情,手腕一抖,長刀便如靈蛇歸洞般迅速收回鞘中。楚天佑、楚天瑾與風(fēng)嶠見丁五味這副狼狽模樣,再也忍不住,齊聲笑出聲來。楚天佑笑著解釋:“他武功高強,堪稱打遍天下無敵手?!?
丁五味一邊擦著額頭的冷汗,一邊心有余悸地說道:“是啊,看得出來,不過我們又不打擂臺,要他來干什么?!?
楚天佑耐心解釋:“我們要巡行天下,分人家的錢,這身邊若無厲害的保鏢,如何能行?”?
丁五味卻不以為然:“你和風(fēng)嶠的武功已經(jīng)不弱了?!?
楚天佑搖搖頭:“這猛虎亦難敵猴群啊,何況我們還要保護(hù)瑾兒呢?!?
丁五味眼珠一轉(zhuǎn):“對啊,我們巡行天下分人家的錢,難免會仇家滿天下,多一人保護(hù)自是安全些。那你為何不給他封個什么虎爺、象爺之類的名號,這猴爺……官也太小了吧?!?
楚天瑾聽著丁五味這無知的言論,不禁莞爾,輕聲笑道:“五味哥,這你就有所不知了,這侯爺在官場上頗具威風(fēng),甚是嚇人,且頗為管用?!?
丁五味滿臉茫然,顯然對此一竅不通,但也懶得再費神思考,轉(zhuǎn)而關(guān)心起最重要的事:“是啊是啊,對了,那他的酬勞如何計算啊?”?
楚天佑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自然是我三你七咯,我給他三,你給他七。”?
丁五味一聽,瞪大了眼睛,滿臉驚愕:“什么?”可無奈收入是三七分,支出自然也得依此例。他暗自思忖,既是合作,公平合理方是長久之道,自己也并非不講理之人。于是,他問道:“那要給他多少???”?
楚天佑隨口說道:“嗯……一天十兩銀?!?
丁五味聽聞,驚得差點跳起來,便是朝中丞相亦無這般高薪:“十兩?哇,太貴了,你憑什么拿十兩?。 ?
趙羽一言不發(fā),只是微微嘆了口氣,默默將手搭在刀柄之上。丁五味這次眼疾手快,趕忙按住刀柄,臉上擠出一絲苦笑:“嘿嘿,不貴,一點都不貴,給,為了自己的性命,十兩不算什么?!?
言罷,他轉(zhuǎn)而看向風(fēng)嶠:“那你的酬勞是多少???”?
楚天佑答曰:“他是錦衛(wèi)長,酬勞比侯爺略遜一籌?!?
丁五味一聽,頓時來了精神,指責(zé)道:“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同為保鏢,怎能厚此薄彼呢?你真是?!?
楚天佑解釋道:“他主要是負(fù)責(zé)瑾兒的安全?!?
丁五味卻不依不饒:“那你也不能如此虧待人家呀,你呀,一看就不會做人?!?
說罷,他轉(zhuǎn)向風(fēng)嶠,蠱惑道:“你真是倒霉啊,遇到他們這般小氣的人,不如這樣,你跟著我,保證不會虧待你,如何?”?
楚天瑾見此情形,笑著問道:“五味哥,這么說你想把風(fēng)嶠挖走啊?”?
丁五味滿不在乎地答道:“怎么了?有你們這么摳門的雇主,還不如另尋他就,你說呢?”?
楚天瑾接著問:“那你準(zhǔn)備出多少挖他呀?”?
丁五味胸脯一挺,自信滿滿地說到:“你們出多少,我出雙倍,說吧,多少錢?”?
楚天瑾悠悠說道:“一日僅六兩銀。”?
丁五味聞言,表情瞬間凝固,眼睛瞪得如銅鈴一般,難以置信地驚呼:“六兩?”?
還真是略、遜一籌啊,這兩個人是來當(dāng)保鏢的還是來搶錢的,比宮中侍衛(wèi)還貴啊。他頓感尷尬,干笑兩聲:“小瑾你一個女孩子,身邊怎能無人呢,這個保鏢還是讓給你吧?!?
楚天佑聽著二人的談話,不禁哈哈大笑:“哈哈哈,好了,那你來拜見一下趙侯爺吧?!?
丁五味一臉不可思議,高聲叫道:“我拜見他?你有沒有搞錯啊,我們說好的三七分,怎么算我也是七分的老板,是大老板誒,我拜見他?”?
趙羽微微皺眉,隨手輕敲了一下桌面。丁五味仿佛被施了定身咒,立刻慫了下來,滿臉不服氣地向趙羽作揖,口中高呼:“侯爺,侯爺千歲千千歲?!睅兹艘姸∥逦哆@般滑稽的模樣,皆忍俊不禁,放聲大笑。?
風(fēng)嶠見狀,笑著說道:“通常內(nèi)侍見了侯爺是該如此,丁公公還得多加練習(xí)才是啊?!?
楚天瑾亦附和道:“是啊,五味哥,你得將它練成習(xí)慣才好啊?!?
楚天佑更是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哈哈?!?
丁五味卻突然想起一事,問道:“對了,李老頭呢?”?
楚天佑回答:“我讓他去辦點事,我們相約未初在縣衙見,現(xiàn)在我們就去找胡縣令去?!?
丁五味一聽,又開始嘮叨:“我說兄弟啊,你是笨蛋嗎?你還當(dāng)自己是國主啊,想去撤胡縣令的職嗎?”?
楚天佑剛欲開口,楚天瑾搶先說道:“大哥是要去分人家的錢。”?
丁五味一聽這話,頓時來了精神:“那好,這就對了,這才是咱們的正業(yè),分錢,你準(zhǔn)備怎么下手???”?
楚天佑笑道:“臨機就宜啊,我們走吧?!?
楚天佑起身欲走,卻又不忘叮囑丁五味:“那這桌菜錢就由你去結(jié)賬咯。”?
丁五味瞪大了眼睛:“我?”?
楚天佑壞笑著說:“是啊,等我們分到胡縣令的錢,就你七我三分咯,哈哈哈?!?
丁五味心中暗自嘀咕:“總覺得這三七分到目前為止都是我吃虧?!?
五人在去往縣衙的路上,丁五味興致勃勃,向他們四人說起地方官賺錢的門道:“凡是一縣的公共建筑,如城門、城墻、道路、溝渠、河堤等之興建整修以及衙門本身,倉庫、驛館、文廟、神壇、養(yǎng)濟(jì)院、育嬰堂,征錢糧,征工徭等都能從中大撈好處,就連鬧災(zāi)荒也能發(fā)大財,真可謂‘處處聞錢響,金銀難斗量’啊?!?
丁五味頓了頓,神秘兮兮地說:“可是這衙門里最最賺錢的門道還不是以上所說的。”?
楚天佑好奇地問:“還有更賺錢的門道?”?
丁五味得意地答道:“不錯。”?
趙羽亦追問道:“是什么?”?
丁五味賣了個關(guān)子:“就是縣衙里刑房的手段?!?
楚天佑和楚天瑾滿臉好奇:“什么手段啊?”?
丁五味見二人這副模樣,恨鐵不成鋼地說道:“哎呀,你們怎么笨得跟真的國主和公主一樣?!?
“你……”趙羽和風(fēng)嶠一聽,頓時火冒三丈。這二人皆是一心護(hù)主的急脾氣,如何能容忍丁五味這般屢次冒犯國主和公主殿下。若換作旁人,此刻早已性命不保。然楚天佑和楚天瑾生性豁達(dá),并未計較,只是急于知曉這地方官究竟還有何欺壓百姓的手段。?
丁五味見眾人反應(yīng),無奈地?fù)u搖頭:“他們,他們,他們真的是全不知道官景民情啊?!?
趙羽不耐煩地催促:“那你快說?!?
丁五味卻耍起了性子:“我不說?!?
趙羽見狀,怒目圓睜,大吼一聲:“說!衙門刑房還有什么賺錢的手段?”?
丁五味被趙羽這一吼,嚇得渾身一哆嗦,不敢再隱瞞,忙說道:“民間有句諺語:金庫房,銀庫房,不如刑房一個晚上?!?
幾人聽聞,皆是一愣,面面相覷。他們自幼飽讀圣賢之書,卻不想今日被這民間諺語難住。丁五味見眾人這副模樣,心中頗為得意,這次倒是耐心解釋起來:“意思就是說,專管法判及牢獄諸事的衙門刑房只要在刑案上或牢獄人事當(dāng)中略略眨眨眼,動動手腳,就能從中獲得驚人的好處,內(nèi)中名堂,真是七天七夜都說不完呢,要知其中道理,恐怕得自己過一趟刑房,受一回牢災(zāi),才能明白?!毖粤T,他便自顧自地走在前面。?
楚天佑聽了,心中暗暗思忖。身為一國之君,他竟還是頭一次聽聞外面的官員有如此多賺錢的旁門左道,還這般仗勢欺人。他決心親自體驗一番,以便日后能為民除害。于是,他對趙羽和楚天瑾說道:“小羽,瑾兒,我先入縣衙,待會你們跟五味在縣衙外等候李老,一個時辰后,再入衙門尋我?!?
楚天瑾一聽,急忙反對:“不行,這太危險了,那胡縣令無惡不作,萬一他……”?
趙羽亦附和道:“公子,我和你一起去吧?!?
楚天佑擺擺手:“不,一會我還要你以忠義侯的身份進(jìn)去救我呢?!?
風(fēng)嶠也站出來說道:“那公子,屬下陪您進(jìn)去吧。”?
楚天佑再次拒絕:“不,我一個人去,你們都在此等候?!?
楚天瑾滿臉擔(dān)憂:“大哥……”?
楚天佑輕輕拍了拍楚天瑾的肩膀,安慰道:“瑾兒,你放心,就憑那胡縣令的本事,還不能把我怎么樣?!?
說罷,楚天佑毅然轉(zhuǎn)身,大步流星地往縣衙走去。楚天瑾望著楚天佑的背影,無奈地嘆了嘆氣,她深知,自己終究是攔不住大哥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