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袖中又取出兩個——這次是少年模樣,一個額間點著朱砂,一個發(fā)帶飛揚。
江晚吟盯著那兩個小泥人看了半晌,突然道:"……像金凌和藍景儀。"
窗外蟬鳴漸歇,唯有蓮塘的水聲輕輕拍岸。魏婧羽笑著將泥偶擺在案頭,與先前那對并排。月光漫過窗臺,將四個歪歪扭扭的影子拉得老長。
金凌發(fā)現(xiàn)那對繡著蓮紋的護腕時,魏婧羽正在校場邊磨藥。藥碾子咕嚕嚕轉(zhuǎn)著,碾碎的龍膽草散發(fā)出清苦氣息。
"阿姐,這是給舅舅的?"少年拎起護腕對著陽光細看,"針腳比上次好多了。"
魏婧羽拍開他沾滿藥粉的手:"練你的劍去。"
金凌笑嘻嘻地躲開,突然瞥見護腕內(nèi)側(cè)繡著個小小的"婧"字,墨線勾勒,藏在蓮葉紋路里幾乎看不見。
校場那頭突然傳來劍嘯。江晚吟一襲靛青勁裝,劍鋒掃過木樁時,削下的木屑如雪紛飛。金凌眼珠一轉(zhuǎn),突然高喊:"舅舅!阿姐給你做了新護腕!"
劍勢驟停。江晚吟收劍入鞘,額角還掛著汗珠,目光卻落在魏婧羽手中的護腕上。
"試試?"她晃了晃,"加了冰蠶絲,夏天戴著不悶。"
金凌看著舅舅走過來任由阿姐替他戴上護腕,突然覺得嘴里泛酸——也不知是藥粉嗆的,還是早上那盤醋溜藕帶的余味。
歐陽子真帶著新譜的琴曲來訪時,正撞見魏無羨在涼亭里搗鼓一堆彩繩。
"魏前輩這是在……"
"研究新劍穗??!"魏無羨把繩子甩得嘩啦響,"你看這根紫金交織的,配上江澄那對新護腕多合適!"
藍忘機默默收走他手邊的酒壺。
遠處傳來金凌的驚呼。眾人轉(zhuǎn)頭,只見少年宗主提著濕透的衣擺從蓮塘爬上來,身后跟著滿臉無辜的藍景儀。
"是琴譜先動的手!"藍景儀舉著濕漉漉的冊子,"它突然飛進塘里……"
江晚吟黑著臉出現(xiàn),紫電在腕間噼啪作響。魏婧羽適時遞上干布:"換洗衣裳在廂房備好了。"
歐陽子真看著被拎走的兩個少年,小聲問:"江宗主的護腕是新款式?"
魏無羨把彩繩繞在指間打了個結(jié):"你猜是誰一針一線繡的?"
暮色染紅窗紙時,魏婧羽在書房尋到了批閱公文的江晚吟。新護腕在燈下泛著細潤的光,襯得他執(zhí)筆的手指愈發(fā)修長。
"蓮子芯茶。"她放下茶盞,"金凌說你批了一整天賬冊。"
江晚吟筆尖頓了頓,突然從案下取出個錦盒:"給你的。"
盒中是支金鑲玉的簪子,簪頭雕成蓮蓬模樣,蓮孔里嵌著細小的紫珍珠,輕輕一晃便是流光溢彩。
"路過珍寶閣見的。"他語氣平淡,"……襯你那件藕荷色夏衣。"
魏婧羽拔下原有的木簪,對著銅鏡將新簪子插入發(fā)髻。鏡中映出江晚吟微微泛紅的耳尖,和案頭那對護腕上若隱若現(xiàn)的"婧"字。
窗外突然傳來少年們的笑鬧聲。金凌舉著盞蓮花燈跑過庭院,藍景儀和歐陽子真追在后面,燈影晃碎了滿池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