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未說完，江晚吟的聲音從廊下傳來："多大了還毛毛躁躁。"

金凌吐了吐舌頭，卻見舅舅今日難得著了件月白長衫，腰間玉佩換成了個青玉平安扣——正是婚宴那日魏婧羽給的。

"臘八粥好了沒？"魏無羨的腦袋突然從窗戶探進來，"藍湛都喝三碗了！"

正午的陽光驅(qū)散了寒意。魏婧羽在回廊下教幾個小弟子剪窗花，紅紙在她手中漸漸變成活靈活現(xiàn)的鯉魚。

"阿姐。"金凌湊過來，"教我剪個蓮花樣式的？"

少年指尖笨拙地握著剪刀，險些劃破紙張。魏婧羽正要指導(dǎo)，忽然被一雙手從身后握住手腕——江晚吟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后，帶著淡淡沉香的衣袖拂過她肩頭。

"這里要轉(zhuǎn)折。"他帶著金凌的手剪出一道流暢的弧線，"...笨。"

藍思追在廊柱旁抿嘴偷笑，被魏無羨一把勾住脖子："來來來，咱們?nèi)ベN春聯(lián)..."

申時三刻，魏婧羽在書房找到了批閱公文的江晚吟。炭盆燒得正旺，映得他眉目格外柔和。

"歇會兒。"她放下參茶，"金凌說想去放河燈。"

江晚吟揉了揉眉心："這么冷的天..."

卻起身從多寶閣取出一盞精致的琉璃燈。燈罩上金線勾勒出蓮花紋樣，在燭光下流光溢彩。

"給你的。"他語氣平淡，"...怕黑就別勉強。"

魏婧羽怔了怔，忽然想起上月隨口提過怕走夜路。她笑著接過燈，指尖觸到燈座底部刻著的"晚"字。

院外突然傳來喧嘩。推窗望去，見金凌和藍思追正在堆雪人，兩個紅衣少年在雪地里明媚如畫。魏無羨往雪人頭上插了根胡蘿卜，被藍忘機無奈地拽走。

暮色四合時，魏婧羽在祠堂前找到了江晚吟。男人正在給那株綠牡丹搭暖棚，修長的手指拂去葉片上的積雪。

"能活過冬天嗎？"她遞過手爐。

江晚吟"嗯"了一聲："根系很結(jié)實。"

月光漫過屋檐，將兩人的影子投在雪地上。遠處傳來金凌他們的笑聲，少年們放的河燈在冰面上閃爍如星。

魏婧羽忽然從袖中取出個香囊。黛青緞面上，銀線繡的松竹傲雪凌霜。江晚吟系在腰間，指尖不經(jīng)意擦過她腕間紅豆。

雪落無聲，唯有那株牡丹在暖棚中悄然舒展葉片，仿佛已經(jīng)預(yù)見來年春日的盛放。

立春這日，魏婧羽發(fā)現(xiàn)書房案頭多了疊灑金紅箋。江晚吟正執(zhí)筆寫春聯(lián)，腕骨懸勁如松，墨色在紙上暈開"歲寒知松柏"五個遒勁大字。

"今年這么早？"她拂過箋上未干的墨跡。

江晚吟筆鋒微頓："金麟臺來信，說要討幾副。"

院外突然傳來金凌的喊聲："阿姐！看我寫的福字！"

少年舉著張歪歪扭扭的紅紙沖進來，藍思追跟在身后，手里捧著硯臺。那"福"字最后一筆拖得太長，像條甩尾的魚。

江晚吟掃了一眼："重寫。"

"舅舅！"金凌垮下臉，"我練了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