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幽縱身凌虛,衣袂翻飛若垂天之云。萬千陰魔怨鬼見狀,皆張牙舞爪撲噬而來,黑霧彌天,鬼哭啾啾,欲啖其精氣以果腹。
幽且戰(zhàn)且退,妖魔不識其計,如潮涌般窮追不舍。地上魑魅見生人凌空,亦紛紛騰躍而起,霎時間魔影蔽日,將尹幽圍作鐵桶相似。群魔囂笑震天,獠牙森然,皆視其為砧上魚肉。
忽聞陣中清笑破空,尹幽撫掌大笑,聲若金玉相擊。群魔愕然,笑聲漸歇,陰瞳中懼色隱現(xiàn)。
"諸君何故踟躕?"尹幽廣袖當(dāng)風(fēng),目若寒星,"食吾一身,勝啖凡夫萬人。此穩(wěn)賺不賠之買賣,竟無敢上前者?"言畢負(fù)手而立,腰間寶珠流轉(zhuǎn)華光。
魔眾聞言,或怒目而視,或瑟縮后退,竟無敢先發(fā)者。尹幽嗤之以鼻:"生前窩囊,死后亦復(fù)如是!"倏然擎出本命寶珠,化陰陽鏡在手。此鏡乃太虛至寶,陽面照則陰靈灰飛,陰面照則生魂寂滅。
詩曰:
孤身縱入鬼門關(guān),笑引群魔卷浪還。
非是狂生輕赴死,要燃業(yè)火照冥山。
詞云:
袖里陰陽翻轉(zhuǎn),鏡中日月浮沉。
一道金光開血路,萬點(diǎn)幽魂化劫塵,魔消天地新。
莫道書生怯戰(zhàn),且看寶鑒誅瘟。
縱使幽冥皆作祟,難敵純陽正法真,乾坤朗朗分。
群魔終按捺不住,挾腥風(fēng)血雨撲來。但見尹幽振袖旋鏡,陽華大熾,恍若十日凌空。萬千妖魔哀嚎未及出口,已化青煙消散。余燼飄搖如冥蝶紛飛,霎時天地復(fù)明。
十二魔將遠(yuǎn)踞云頭,見此神通俱駭然。那為首的青面魔君強(qiáng)自喝道:"小白臉安敢......"
話音未落,尹幽已欺身近前,寶珠化作渾鐵棍,劈頭便打。首當(dāng)其沖的巨靈魔應(yīng)聲墜地,山岳般身軀竟砸得地動三搖。余下魔眾肝膽俱裂,各祭看家法寶遠(yuǎn)攻。
贊詩曰:
一棍橫空破九幽,群魔膽裂各逃周。
雷火毒煙齊卷地,冰風(fēng)水浪共吞樓。
身化白煙脫羅網(wǎng),氣吞黑煞返敵酋。
若非狡魅施障目,定教妖都血染秋。
幽不慌不忙,身形忽作氤氳白氣,諸般毒火寒冰盡數(shù)吸納。復(fù)現(xiàn)真形時,廣袖翻卷,將萬鈞之力悉數(shù)奉還。魔寶爆裂之聲不絕于耳,十一魔皆披發(fā)浴血,甲胄盡碎。
正待祭出斬妖劍除惡務(wù)盡,那青面魔君竟化黑煙遁走。尹幽方欲追襲,卻被障目毒瘴所阻。待煙消云散,群魔早已遁形無蹤。
詞云:
黑煙障目亂穹蒼,影茫茫,路何方?
縱有神通,難覓孽蹤藏。
恨不揮劍窮碧落,誅盡惡,正天綱。
但留余孽總思量,夜未央,禍暗釀。
且待來日,再戰(zhàn)定存亡。
此去深宮呈帝闕,妖未盡,劍難涼。
"如何?"李詩虬倚門相候,玉簫橫陳。
"鼠輩已潰,惜未竟全功。"尹幽振衣收劍,眉間隱現(xiàn)倦色。
虬輕笑:"跳梁小丑,不足為慮。"
幽頷首入門,但見殘月西斜,東方既白。
尹幽推門而入,見江卿跪坐榻前,雙手合十,雙眸緊閉,唇間低喃,似在祈神庇佑。聞得門響,她驀然回首,見來人安然,眸中淚光倏忽盈睫,不及言語,已撲入他懷中。
詩曰:
夜禱心香燼未消,忽聞步履破寂寥。
轉(zhuǎn)身淚墮鮫綃透,始信相思不待朝。
“你回來了……”她聲若細(xì)絲,隱有哽咽。
尹幽展臂相迎,輕撫其背,溫言道:“嗯,回來了?!?
四目相對,情愫暗涌,二人皆不由屏息,緩緩閉目,唇齒相依。此一吻,雖非畢生最久,卻是心意初明之始。唇瓣相貼,如飲甘霖,如沐春風(fēng),竟纏綿半炷香之久。
詞云:
燭影搖紅心字裊,暗把神明禱。
忽聽履聲近,淚染羅衣,未語先相抱。
星眸對望情絲繞,漸覺春風(fēng)早。
唇畔落花輕,半炷香沉,魂夢都顛倒。"
待唇分,二人皆怔然,目光交錯間,竟同時開口:
“對不住……”
“是我的錯……”
“不,不是你的錯……”
言罷,二人默然,唯聞彼此心跳如擂。
詩曰:
兩心同錯兩心知,三語爭言三語癡。
最是無聲勝有處,眼波流盡斷腸詩。"
良久,江卿低眉淺笑,輕聲道:“方才……甚好?!?
尹幽耳根微熱,低應(yīng)道:“嗯……我也是。”
他心緒紛亂,暗忖自己竟與相識未滿一日的女子擁吻,實屬荒唐??赡且凰睬閯?,卻又如此真切。
“或許……是情難自抑?!苯浯故?,指尖輕絞衣角,聲若蚊吶。
尹幽凝視她片刻,終是伸手撫上她面頰,低語:“或許……不止如此?!?
目光交匯,情意再涌,二人復(fù)又相擁而吻,直至倦意襲來,相擁入眠。
**翌日,晨光熹微。**
雞聲驚破夢魂香,對眼猶存夜未央。
各自低頭理環(huán)佩,怕人詢問卻心慌。"
窗外雞鳴破曉,二人方自夢中醒轉(zhuǎn)。四目相對,昨夜旖旎猶在心頭,不由各自赧然,匆匆起身梳洗,一前一后下樓。
江婉清正倚欄而立,見他二人神色閃躲,頰染緋紅,心下已明七八分,不由以扇掩唇,竊笑不已。待二人近前,她故作正經(jīng),輕搖團(tuán)扇道:“天既明,奴家也該換班了?!毖粤T,翩然上樓,臨去時猶回首一瞥,眼含促狹。
云鬟微亂,羅帶松時香汗泫。
躲閃星眸,道是晨光刺眼羞。
團(tuán)扇半遮笑,暗指畫堂春事饒:
'奴去也,莫教日影、曬紅頰
“今日……你有何打算?”江卿攥住尹幽袖角,低聲問道。
“需入宮面圣?!币拇?。
江卿聞言,指尖微松,強(qiáng)自鎮(zhèn)定道:“昨夜之事……且容后再議,各自忙碌,方為妥當(dāng)?!?
尹幽頷首,拱手一禮:“如此,告辭?!闭Z畢,轉(zhuǎn)身離去。
霧鎖長街,霜凝去路,回看朱戶煙霞護(hù)。
分明才作并頭蓮,轉(zhuǎn)身已似分飛鷺。
圣命難違,柔情怎訴?且將心事托朝露。
待得晚照映樓臺,重尋昨夜盟誓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