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紅聽后,卻沒有急于回應。莊寒雁對此也不以為意,只是轉身凝望著傅云夕的背影,那目光中的疑惑雖未說出口,卻早已透過眼神流露無遺。
邁步來到窗前,映入眼簾的是傅云夕手持油紙傘斜身而立的畫面。她微微側著的臉龐,在紛飛的雪片與斑駁竹枝的掩映下,若隱若現(xiàn),只露出零星輪廓。
姝紅小姐還不知道,這位官爺名喚傅云夕
姝紅是大理寺少卿也是小姐未出生時,便指腹為婚的夫婿
說罷,傅云夕恰好轉身,莊寒雁得以將他的面目看得分明。發(fā)髻梳得精致而嚴謹,不差分毫;眉眼間透著冷硬之色,與這漫天雪景竟出奇地相襯。然而,那微微上揚的嘴角卻泄露了幾分狡黠之意,昭示著此人絕非易于之輩。他與她隔雪相望,無聲的目光仿若一場暗中的交鋒、審問。傅云夕只冷冷一瞥,便決然邁步遠去,衣袂輕揚間帶出幾分灑脫姿態(tài)。反觀莊寒雁,仍佇立原地,目光追隨著那逐漸隱沒于風雪中的身影。
莊寒雁他便是傅云夕,我雖與他指腹為婚,但卻從未成親,你為何喚他姑爺
嘴里雖這般說著,可眼神卻依舊悠悠地望向遠方,直到最后一句吐露舌尖,才終于將視線緩緩落于眼前之人身上。
姝紅三小姐久居儋州 看來尚不知曉 這份婚約早在幾年前,就被咱家莊家大小姐頂上了
姝紅大小姐她……
姝紅停頓道似乎是有難言之隱不再作答,莊寒雁確實想要迫切知道般,連忙追問到
莊寒雁她如何?
姝紅卻似是不樂意再繼續(xù)言說下去,尋了個理由便說出口
姝紅家中舊事龐雜,您先把病養(yǎng)好,回頭都會明白的
莊寒雁如此說來我得喚他一聲姐夫了
她輕輕抬眼,望向傅云夕離去的方向,目光如炬,灼熱而深沉。那身影雖已漸行漸遠,卻仿佛依然烙印在他的視線之中,揮之不去。
………………
剛邁出莊府大門,傅云夕便迎來了新的任務,果然,這世上從沒有比他更忙碌的身影。幾乎在她腳尖才踏出門檻的瞬間,一名身著侍衛(wèi)服飾的男子已快步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禮,隨即壓低聲音,開始稟報正事。那語氣中透著幾分急切,卻也藏著難以言說的謹慎,仿佛每一個字都經(jīng)過了深思熟慮。
穆峰大人
傅云夕招了嗎
穆峰沒有什么都不肯說
傅云夕走,去看看
語言極簡的很,快步走于正中間 身旁的兩位親信分別立于兩側,威風的很
…………
傅云夕一腳邁進府邸的大門,立刻有人大聲咒罵起來。那人的聲音滿含怒氣,震得空氣仿佛都在顫動,好似真被傅云夕的氣場激得火冒三丈,又似是積壓了許久的怨恨終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黃靈慍傅云夕你這奸佞小人,為禍京中,眼看著年關將至,你攪和的朝野震蕩人人自危你個天殺的狗賊我黃某人犯了什么罪,你為何抄我宅院
那人被兩位官兵架著,但卻任然不服,一直掙扎著,眼睛也怒目而視,傅云夕不屑一顧,只是微微瞟了一眼,便淡淡開口
傅云夕老規(guī)矩
隨即兩位差爺便搬上來一個小木矮桌,老規(guī)矩?是想作何?
黃靈慍我和你爹是故交,你竟敢……
話音未落,便被一聲凄厲慘叫生生打斷。只見木桌上赫然插著一把匕首,鋒利的刃尖直沒入桌身,而更令人膽寒的是,那匕首上方正壓著一只鮮血淋漓的手掌——竟是那位大人被迫按在了刀鋒之上。十指連心的痛楚讓他面容扭曲,嗓音嘶啞而絕望。鮮血如斷線珍珠般從傷口汩汩墜下,滴落在桌面上,洇開一片刺目的猩紅。這場景之血腥與殘酷,讓人不寒而栗,心頭似被無形大手緊緊攥住。
隨后匕首毫無預兆的拔出,那位大人也迅速將手抽回,嘴上仍不饒人
黃靈慍傅云夕,你個畜牲
聲音凄厲而決絕,傅云夕猛地甩動手臂,一張名單隨之飄落在地。他無視他的怒罵,那撕心裂肺的言語仿佛穿透不了他的防線。此刻的她,眼中只有那唯一的執(zhí)念——答案,僅僅只是答案而已。
傅云夕這上面的名字你可都認得
黃靈慍你少忽悠我
這位黃大人疼得抽氣,家中的女眷此時也早已泣不成聲,低低哭泣中中夾雜著傅云夕的質問
傅云夕這數(shù)十年來,裴大福饞佞專權,只手遮天更是在京城設立左行廠,廣收門徒,黨同伐異,甚至生出謀逆之心,害死了多好無辜性命
傅云夕如今裴公公在詔獄畏罪自盡,你們這些左行廠余孽,當真以為能逃過此劫
那穆峰忽地與他的好同事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兩人竟不約而同地轉身離去。此刻,只見傅云夕微微屈膝,半蹲于黃大人身前,唇角含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輕聲吐出句句似真似幻的話語,字里行間滿是誘惑之意,卻又透著幾分難以言說的狡黠。
傅云夕裴大福貪污斂財多年,都說他的私產(chǎn)能抵半個國庫可我大理寺查抄多日,卻只見他減貧如洗 堪稱兩面清風,他名下財產(chǎn)藏于何處
黃靈慍這我怎么知道
這位黃靈慍卻依舊緊咬牙關,不肯吐露分毫。那么,等待他的又將是什么樣的命運呢?只見傅云夕淺笑著走上前,他那白皙的手輕輕搭在叔父的手肘處,動作溫柔而得體,將搖晃的他從地上緩緩扶起。隨后,他眼波微轉,語氣順從至極地喚了一聲:“叔父。”這一聲呼喚,似是春風拂過湖面,平靜中暗藏波瀾,令人難以捉摸其真實心意。
傅云夕若能祝我尋得財產(chǎn),或許我能助于金蟬脫殼保下性命
傅云夕在他耳邊低語著 緩緩誘惑道
黃靈慍你主動請命 查抄左行廠一案,殺了這么多人原來是想私吞財產(chǎn)
才剛開口,傅云夕臉色便驟然一沉,毫不猶豫地將手中匕首直直刺入黃某人的腹部。被刺中的那人頓時咿呀亂語,聲音里滿是驚慌與痛苦,身體本能地掙扎著。然而傅云夕卻面色冷峻,只淡淡吐出一句:“叔父慎言。”話音未落,他微微用力一推匕首,那人的身軀便應聲倒地,雙手死死捂住不斷涌血的傷口,眼神中寫滿了不敢置信的恐懼,仿佛至死都難以相信眼前這一幕竟會真實發(fā)生。
后者反而優(yōu)雅的接過一旁遞過來的手帕,擦拭著手中的血跡像是有和污穢之物般,那黃靈慍倒下時一群家眷便圍了上來,臉上盡是無助,像是狼群中領頭狼失勢,狼群便一哄而散毫無主見般
傅云夕您勾結裴黨 贓穢狼藉,本該受盡詔獄酷刑,今日世侄便送您個痛快,安心上路吧
話語里透著一股漫不經(jīng)心,語氣輕飄如風,仿佛方才所言不過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如同宰殺了一頭牲畜般尋常。說罷,他隨意地將沾血的手帕朝那人擲去,那姿態(tài)間似是期待對方應對他的施舍心懷感激。周圍的親眷們早已亂作一團,她們簇擁著自家老爺,推搡著他,哀求他萬萬不可赴死。而傅云夕對此全然不為所動,僅淡淡斜睨了一眼,便轉身離去,身影漸漸隱沒于茫茫白雪之中。只留下一片狼藉的現(xiàn)場,在風雪中默默訴說著他曾來過此處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