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療艙的藍光在林風眼皮上跳動。他感覺自己正在水下三十米處下沉,耳邊是模糊的電子音和遙遠的說話聲。突然,一陣尖銳的疼痛刺入太陽穴——
……
“嘿,帥哥,一個人喝悶酒呢?”
林風驚愕地發(fā)現(xiàn)自己在說話,但聲線分明是墨衍冥的。視線不受控制地移動,看到自己的手(墨衍冥的手?)拿起吧臺上的酒杯一飲而盡。對面坐著滿臉厭惡的呂凝封,袖口沾著酒漬,眉頭皺得能夾死一堆蚊子。
“呂凝封?!蹦腥死淅涞赝鲁鋈齻€字。
(嗷!這是墨衍冥的記憶?。┝诛L在意識深處尖叫,卻無法控制這具身體。他感覺到“自己”胸腔里翻涌的興奮與惱怒——當呂凝封推開酒杯時,那股被輕視的刺痛感真實得可怕。(偷看別人記憶好羞恥????)
“你最好注意你的言辭?!眳文庹酒鹕恚断碌年幱盎\罩著視線,“別給星際武裝學院和墨將軍丟臉!”
(我靠,衍冥的情緒波動太強烈了吧……)林風被迫體驗著記憶中的憤怒:指節(jié)發(fā)麻的顫抖,后槽牙咬得太緊導致的酸脹,還有被道破身份時胃部突如其來的墜痛。
“操!放手!”視角突然天旋地轉(zhuǎn),后背重重撞上吧臺。呂凝封的手腕近在咫尺,林風(墨衍冥?)聞到對方袖口冷冽的松木氣息。這個距離能看到呂凝封睫毛在酒吧霓虹下投出的細密陰影,還有喉結(jié)旁一顆幾乎不可見的小痣。
(我靠,等等……為什么我會注意到這種細節(jié)?!好色!)林風困惑于記憶的清晰度,更震驚于自己(墨衍冥?)此刻劇烈加速的心跳。
拳頭擊中下巴的瞬間,林風與現(xiàn)實中的身體同步抽搐起來。醫(yī)療艙的監(jiān)護儀發(fā)出刺耳警報。
“學生血壓飆升了!趕緊準備鎮(zhèn)靜劑!”秦月校醫(yī)的喊聲像是從隧道另一端傳來。
墨衍冥一把按住醫(yī)療機器人的注射臂:“媽的,不是說過了不能用鎮(zhèn)定劑了嗎!他的神經(jīng)——”
話音未落,病床上的林風突然睜大眼睛,瞳孔縮成針尖大小。他直勾勾盯著天花板,嘴唇顫抖著吐出幾個字:“……松木味兒的?!?/p>
墨衍冥的血液瞬間凍結(jié)。這是他在酒吧壓制住呂凝封時聞到的氣息,林風不可能知道。
“什么松木?”呂凝封低沉的聲音從病房門口傳來。他手里拿著林風的腦電波報告,眉頭緊鎖。
墨衍冥迅速擋在病床前:“沒啥,他昏迷久了,做夢說胡話而已。”
呂凝封則轉(zhuǎn)身回到走廊里分析著報告。
監(jiān)護儀的蜂鳴聲漸漸平緩。林風的眼珠動了動,最終聚焦在墨衍冥臉上。他張開干裂的嘴唇:“……我夢見你了?!?/p>
墨衍冥的指尖掐得更深:“夢見我什么?”其實心里已經(jīng)有了答案。
“夢見你……”林風的目光突然越過墨衍冥肩膀,落在呂凝封身上,“……和他在酒吧打架。”
病房里的空氣瞬間凝固了。
“神經(jīng)系統(tǒng)紊亂導致的幻覺?!蹦苴ぐ褷I養(yǎng)劑粗暴地塞進林風手里,“你被注射了過量鎮(zhèn)定劑,腦電波和記憶皮層暫時錯亂?!?/p>
林風靠在床頭,若有所思地摩挲著玻璃瓶。陽光透過窗簾縫隙,在他和墨衍冥之間劃出一道金色的線。他忽然伸手抓住墨衍冥的手腕:“連味道都能夢見?”拇指按在對方跳動的脈搏上,“呂教官袖口的松木香,你打架時的心跳頻率……”
墨衍冥的睫毛幾不可察地顫了顫。這個動作林風太熟悉了——每次墨衍冥撒謊時都這樣。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蹦苴こ榛厥郑室獍蚜诛L的頭發(fā)揉亂,“你暗戀呂凝封就直說。”
“放屁!老子喜歡你也不可能喜歡一個老男人”林風笑罵著踹他一腳,卻在對方轉(zhuǎn)身時突然摟住他的腰,下巴擱在他肩上,“不過那個冰塊臉確實挺帶感的...”呼吸故意噴在墨衍冥耳后,“你說是吧?”【此時27歲的“老男人”毫不知情的在門外……】
墨衍冥渾身僵硬?!皾L蛋?!蹦苴ね崎_他,聲音卻不像往常那樣理直氣壯,“腦子被藥傻了?”
林風歪著頭笑,眼神卻異常清明:“可能吧?!彼蝗粶惤苴ざ叄弥挥袃扇四苈犚姷穆曇粽f,“但夢里有個細節(jié)很有趣……你被呂教官按在吧臺上時,看的不是他的眼睛……”
墨衍冥的瞳孔驟然收縮,耳尖也染上一抹薄紅。
“……而是他喉結(jié)旁邊那顆痣?!绷诛L說完,若無其事地躺回枕頭,“哎,這夢做得我渾身疼,再睡會兒~”
病房門在這時被推開。呂凝封拿著最新體檢報告走進來,正好看見林風的手從墨衍冥腰際滑落的一幕。包括墨衍冥耳尖的紅暈。不知為何,他捏著文件的手指突然收緊,紙張發(fā)出輕微的碎裂聲。
“恢復得不錯?!眳文夤鹿k地說,目光卻落在墨衍冥泛紅的耳尖上,“明天可以歸隊訓練。”
林風懶洋洋地比了個手勢:“遵命~教官?!蔽惨敉系靡馕渡铋L。當呂凝封轉(zhuǎn)身時,他突然用口型對墨衍冥說:“他吃醋了。”
墨衍冥抄起枕頭砸在他臉上。但心里樂開了花,這是墨衍冥第一次明確的感受到呂凝封對自己有感覺……
很快便到了傍晚,林風躺在床上,準備睡覺,墨衍冥也終于放心,去往宿舍。
走廊拐角處,墨衍冥被一股大力拽進消防通道。呂凝封將他按在墻上,右臂撐在他耳側(cè)。這個姿勢讓兩人幾乎鼻尖相碰,就像酒吧那晚的倒影。
呂凝封聲音低沉,“為什么他會夢見只有你知道的細節(jié)?”
墨衍冥聞到了熟悉的松木香。此刻林風的話在腦海中炸響——“你被呂教官按在吧臺上時,看的不是他的眼睛……”他強迫自己移開視線,卻還是瞥見了那顆藏在衣領下的小痣。
“我說了,神經(jīng)紊亂?!蹦苴す室饴冻鲚p佻的笑容,“或者……教官大人更希望是別的答案?”
呂凝封的眼神暗了暗。他突然用拇指擦過墨衍冥的嘴角——那里的結(jié)痂早已褪去,只剩下柔軟的薄唇:“你們到底是什么關系?”
墨衍冥拍開他的手“你之前不是問過了嗎?干嘛再問一遍啊”
呂凝封的終端突然投射出全息光幕。熒藍色的基因圖譜在昏暗的通道內(nèi)旋轉(zhuǎn),【相似度99.98%】的紅色標識像血一樣刺眼。
呂凝封一把扣住墨衍冥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骨頭,“這個匹配度只可能出現(xiàn)在同卵雙胞胎身上。”他的目光在墨衍冥和林風的病房之間來回掃視,“但你們長得并不像。”
墨衍冥的右肩傷疤突然開始發(fā)燙,像是有人把烙鐵按在上面。他盯著基因圖譜,喉嚨里擠出一聲冷笑:“教官什么時候改行當遺傳學家了?”
“別轉(zhuǎn)移話題?!眳文庹{(diào)出另一組數(shù)據(jù),光幕上并排顯示著兩人的體態(tài)分析,“林風昏迷時的心率曲線和你情緒波動的頻率完全同步。上周四下午3點17分,你在格斗訓練中突然改變戰(zhàn)斗風格——恰好是林風慣用的反關節(jié)技。同樣的,他有時也會做出和你相同的動作?!彼平徊剑岸裉?,林風蘇醒后說的第一句話是'松木味兒的'——”
“夠了!”墨衍冥突然暴起,一拳砸在金屬墻上。合金板材凹陷的巨響在通道內(nèi)回蕩,他的指關節(jié)瞬間滲出血絲?!澳闼麐寫{什么查這些?!”聲音嘶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翻我醫(yī)療記錄,監(jiān)控我訓練數(shù)據(jù),現(xiàn)在連基因都要檢測——”
呂凝封紋絲不動地站在原地,但瞳孔微微收縮。他從未見過墨衍冥這樣——褐發(fā)炸開像暴怒的獅鬃,右肩傷疤在衣領下泛著不正常的光芒,整個人像一根繃到極限的弓弦。
“星際武裝學院 教學條例第17章第3條。”呂凝封冷靜地背誦,“教官有權對異常行為學員進行必要調(diào)查?!?/p>
“異常行為?”墨衍冥扯出一個猙獰的笑,“我他媽和發(fā)小感情好也算異常?”他突然揪住呂凝封的領子,鼻尖幾乎貼上對方的臉,“那你告訴我,教官——你半夜調(diào)取我宿舍監(jiān)控的行為符合哪條條例?嗯?你別他媽以為我不知道!”
呂凝封呼吸一滯。這個距離他能看清墨衍冥睫毛上沾著的細小水珠——他在發(fā)抖。
“我……”
“我們沒殺人沒放火!”墨衍冥猛地推開他,聲音在通道里炸開,“林風是黑客我認了!我體能超標我也認了!但這他媽關你什么事?!”他的拳頭再次砸向墻壁,這次呂凝封攔住了他。
“你手會廢掉?!眳文獍櫭?。
墨衍冥突然安靜下來。他低頭看著自己被握住的手腕,呂凝封的拇指正無意識摩挲著他跳動的脈搏。明明他該高興的,可現(xiàn)在……一股不適感 涌上心頭……
“呂凝封。”他輕聲說,“你讓我惡心?!?/p>
呂凝封的手僵住了。
“從酒吧那天開始,你就覺得我是個仗勢欺人的流氓,混子,廢物?!蹦苴こ榛厥?,聲音越來越低,“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我和林風有點見不得人的秘密,就他媽更來勁了是不是?”他扯開衣領露出右肩疤痕,“滿意了嗎?要不再抽管血去驗驗??!”
通道頂燈忽明忽暗,在呂凝封臉上投下深淺不一的陰影。他盯著那道形狀詭異的傷疤,突然想起三年前任務簡報里提到的“神經(jīng)聯(lián)結(jié)手術創(chuàng)口”。
“雙子星計劃到底是什么?”他忍不住問?!炯冑v哈】
“操!”墨衍冥突然暴起,一拳擦著呂凝封耳際砸在墻上。鮮血順著雪白的墻面滑下,像一條細小的紅蛇?!澳懵牪欢嗽捠遣皇??!”他的聲音開始破碎,“我們只想當個普通人!每天訓練、打架、混日子……這他媽有什么不好理解的?!”墨衍冥第一次發(fā)現(xiàn)呂凝封那么煩人……
“求你了...”墨衍冥突然塌下肩膀,所有怒氣像被戳破的氣球一樣泄掉,“別查了...”他的額頭抵在染血的墻上,聲音輕得像羽毛,“就當...就當是可憐我。我不想再被迫回憶了……”
這句話像一盆冰水澆在呂凝封頭頂。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他擅自解剖了別人的傷痛,像對待實驗體一樣分析墨衍冥的每個反應。而此刻這個總是張牙舞爪的年輕人,正用最脆弱的姿態(tài)求他停手。
通道陷入死寂。遠處傳來醫(yī)療機器人規(guī)律的“滴滴”聲,像是某種倒計時。
“...好?!眳文庾罱K說道。他伸手想扶墨衍冥,卻在半空停住,慢慢收了回來?!百Y料我會銷毀。”
墨衍冥猛地抬頭,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但有個條件?!眳文鈴目诖锶〕鲆恢窠?jīng)抑制劑,“你的神經(jīng)抑制器參數(shù)異常,這個能暫時穩(wěn)定?!彼D了頓,“讓秦月每周給你做檢查。”
墨衍冥盯著那支淺藍色藥劑,突然笑了:“怎么,怕我發(fā)瘋傷人?”
“怕你疼?!眳文獍阉幦M他手心,轉(zhuǎn)身推開消防門,“你右肩的疤……每次情緒波動都會發(fā)燙吧?”
墨衍冥站在原地,看著呂凝封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他握緊藥劑,掌心傳來的刺痛卻比不上胸口莫名的酸脹。這個人明明已經(jīng)越界到令人發(fā)指的地步,為什么最后一句關心卻能讓他眼眶發(fā)熱?
那句“怕你疼”完全融進了墨衍冥的心里。
病房里突然傳來林風的大笑,緊接著是枕頭砸在門上的悶響。墨衍冥抹了把臉,重新掛上玩世不恭的表情推開門:“找死啊你,大半夜不睡覺,在這學大鵝”
他的話卡在喉嚨里。林風正對著終端光幕做鬼臉,而屏幕上赫然是呂凝封的證件照。照片里的男人眉眼冷峻,喉結(jié)旁那顆小痣清晰可見。
“剛發(fā)現(xiàn)的~你看,假正經(jīng),老裝逼了”林風晃了晃終端,“教官的公開檔案?!彼嶂^打量墨衍冥,“你嘴唇怎么在抖?不會是被大冰塊強吻了吧~”賤兮兮地。但卻是皮笑肉不笑。
墨衍冥奪過終端砸在墻上。電子元件爆裂的火花中,他看見玻璃倒影里的自己——表情扭曲得像個陌生人。
“喂!”林風跳下床拽住他,“你他媽——”
“別碰我!”墨衍冥甩開他的手,“你們兩個……都他媽離我遠點!”
走廊監(jiān)控室里,呂凝封看著屏幕上相繼爆發(fā)的兩個年輕人,默默刪除了所有基因分析數(shù)據(jù)。但在他私人終端的加密區(qū)域,三年前的任務簡報依然亮著:【雙子星計劃最終階段:情緒分割體α(MY-4812)與β(LF-2025)需定期進行神經(jīng)同步,否則將導致人格崩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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